这样一来，不仅不能拦着她，反而会使她陷入单枪匹马的境地，愈发危险。

还不如，直接应了她。

反正有他护着，问题应当不会太大。

罢了……

他自是知道自己执拗不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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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平儿与顺儿听到了里头传来的声响，平儿目光沉静。

顺儿茫然地凑过去，轻声开口：“平儿，既然陛下已经下令，灭了他九族，那我们这银子？”究竟还给不给。

平儿白她一眼，都这么些年了，这丫头怎得还学不会机灵？

“你说呢？”

“既然灭了九族，我们给何人去？”

原本计划的就是不给，灭九族反倒还省了麻烦，免得还要杀人灭口的功夫。

她本得以为顺儿是懂了娘娘的意思，所以故意去内务府特意提了修建清凉小筑的事情。

现在想来……

唉，不过是误打误撞而已。

“走吧。”

平儿往前走去，顺儿不解：“作甚？”

“挨板子去。”

平儿回眸睨她一眼。

顺儿瞬间又是哭丧脸：“原来真要挨打啊……”

平儿不愿再说话，径自向前走去。这丫头还是没开窍。

要是不挨几顿板子，怎么让这次刺杀不显刻意！怎么让旁人不怀疑到娘娘头上！怎么让陛下打消疑虑！

这丫头，若是日后没了娘娘庇佑，她要如何自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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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轻抚鲜红色的裙身，触感很细腻。

时隔多年，要再次换上那一身红衣长袍，说心里没有感慨，那是假的。

只是，心态已经着实发生了改变。曾经，她会因一时冲动或是一怒之下而杀人，现在却是冷静的。

没错，冷静地，看着一条条生命逐渐逝去，没有任何感觉。

就连兴奋都没有。

就好像，那个真正鲜活的自己，在很早很早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现在的自己，就如同一具没有意识的行尸走肉，只是一步步地，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

她要报复。

或许很早以前，她就已经是一具行尸走肉。

自六岁那年开始，那只虫子钻进她身体里开始，顾念之就已经死了。

后来她有过很多很多阴暗的想法，甚至愤世嫉俗地想毁了这个世界。

她甚至分不清，那个究竟是自己，还是那只虫子。

顾念之的人生，是没有意义的。别人都说她是圣女，她是光。

却不知道，她的世界，早就没有了太阳。

想要发出光，那也是需要能量的。可是她没有。

她只能发出虚假的光，看起来很明亮，实则很空乏、很虚无。

这样的光不能温暖任何人，只能吸引一些，同样阴暗、冰冷，却渴望光的人。

这是一个精心设下的骗局。

她就是靠着这样，一步步蚕食别人的光，然后再自己发亮的。

别人都说她很爱笑，却不知道，除了笑，她最爱的，是骗人。

所有人都被骗了，千镜无痕也是。

他真的是个傻子。

其实，早在一开始，她就把自己的退路铺好了。

她早就料到了，千镜玥不会轻易放过她。从放她会夏国那一刻开始。

所以她一直在寻找一个契机。

就在慕容山庄，他们两个单独面对药人的时候，他将她一把推开，而自己逐渐被湮没的时候，天知道她多懊恼！

她不愿相信任何人，但是，在那一刻，她突然发现。

这个少年，好像为她做什么都可以。

可她居然没有把握住那么好的机会！这可是千镜玥的胞弟！

最后他没死，她喜悦地抱住他的时候，感情真得不能再真！

她习惯了身边有人围着，并且不愿意他们再去搭理旁人。

见了她以后还能对别人看上眼？平白无故拉低她档次！

于是她手上沾了很多血。在夏国时就是。

其实这再正常不过，在这个世界上，几岁的小孩子命仆人打杀下人的事，不是很常吗？

那她弄死几个看起来不顺眼的，又有什么问题了？

父母不也时常教育她，顾家的孩子，心情不爽不需要憋着？

渐渐地，她身边围了许多人，他们乐得于为她办事，做牛做马、乐此不疲。需要她出手的事越来越少，日子过得越来越清闲，她也变得越来越懒。

在她看来，那就是一群蠢货！

为了他人而活的人都是蠢货。

但她乐得有这样的人存在。

所有让她讨厌的人都会很快消失掉，所有想要得到的都会很快送上门，日子却过得越来越无聊。

她渐渐开始明白，这个世界上，只有两样东西最宝贵。

一个是光，还有一个，是人心。

只要得到了这两样，无往而不利。

她身边护花使者越来越多，而她却被摘得愈来愈干净，众人追捧，奉为神女。

什么腌臜的事都与她挂不上勾，因为自有人会为她去做。

只需要偶尔皱皱眉头，软语几声，就可以达到的事，为什么还要费劲心力去做？

有些事情，做不到不代表不努力，是因为你一开始就输在了起跑线。

于是，早就习惯了这样生活的顾念之，是断不得再回到镜月去的。

所以她自是不愿回去。

只是，却不得不找一条后路。

未来的事情谁说的好，万一身份败露，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况且她脾气不大好，不知道是来源于她自身，还是因为体内蛊王的缘故，总是不大受控制。

万一哪天她突然想不开，看哪个人不顺眼，直接冲上去把他脑袋给一刀切了。

想想到时候所有人脸上都会露出的惊诧的神奇，她甚至还觉得还挺好玩。

她自己都看不清自己。

所以，在当时近乎无路可走的情况下，千镜无痕的出现，几乎就如同是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怎么样都得拼命抓住！

为他流血，那是一定得流一点的，得让他念着自己的好，让他想到她时，率先想到的是她为他受伤，而不是自己曾几乎救她一命。

总之，不能让他觉得，是自己欠了他什么。

得让他念着、愧疚着、思念着，想到为她不愿在镜月待着。

这样，她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他们彼此间知根知底，在镜月也是相互取暖，却不知，他念着念着，就搭进了自己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