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正晌午是最热的时候，虽然山里凉快但程逸衬衫后背还是汗湿，他挺直脊背，看起来有一米八高。

“清蒸……鲈……鱼……”程逸海鲜过敏，听到“鱼”字便不太好了。

“啊？”钟云笙不愿搭理陌生人，思考怎么客客气气下逐客令。还没等他开口，程逸接到电话离开。

莫名奇妙来，匆匆忙忙去，奇怪的人。钟云笙边想边蹲回廊檐下，整理地上剩余的栀子花。

前一人刚走，后一人紧接又来。钟云笙这回学聪明了，先不说话回头看是谁，发现长廊那头的人是堂哥。

“你又在这里摘花。”钟云楚探头看蹲着的堂弟，发现长廊地上洒满栀子树叶。

钟云笙抬脚将树叶踹进院中泥地，落叶归根嘛。

他身着藏蓝的冰蚕丝半袖衬衣和短裤，短裤甚至不到膝盖处。按理说不该觉得热，但还是满头大汗。抬手将额上的汗擦净，钟云笙说：“放在树上也会凋零，倒不如摘下来拿屋里去。花香萦室，还能观赏。”

对于堂弟文绉绉的回答，钟云楚见怪不怪，他侧身越过屋檐看天：“这都八月底了，栀子花还没败完。”

“山上气温低，开花晚自然凋谢的也晚。你看，这花都变黄了，开太久变得不新鲜。”钟云笙托起花盘，给堂兄看。

钟云楚对花呀草呀的不感兴趣，他过来有正事交代：“爷爷正找你。”

“是清蒸鲈鱼做好了吗？”钟云笙问。

鲈鱼，鲈鱼，鲈鱼，你脑子里只有鲈鱼。钟云楚心里想，嘴上客客气气说：“饭还没做好，鲈鱼估计还没下锅呢，你如果饿了先吃面包垫肚子。爷爷说让你现在去见他，没交代因为什么事，你去就是了。”

“爷爷不是在前厅会客吗？今天来的程先生是城里有名的富商，每年年初都会上山来拜访爷爷。现在才八月，怎么就来了？”

“我哪知道，反正爷爷让你去。”钟云楚说完摆摆手走了，他打算先去后厨看看，说不定能尝到刚出锅的鲈鱼，第一口鲈鱼肉绝对是最鲜的。

钟云笙的爷爷擅长周易占卜推测命格，是附近有名望的“半仙”，说白了就是位算命老先生。年轻时四处云游给人占卜，据说算准不少人的事业财运，名声也渐渐被更多人知道。年老后便隐居山林，现在多是些慕名而来的顾客。程先生是钟老爷子的常客，每年正月都会来请教今年应当避忌什么。

钟云笙一直住在爷爷身边那些常客他都认识，但是很少见过客人。钟云楚近两年跟着钟老爷子学算命，总在前厅进进出出，他见过的顾客比钟云笙多。眼界高了，人也变得傲气，尤其瞧不起在山里长大没见过世面的堂弟。

一个人站在长廊中钟云笙看手中一盘栀子花，他原想送去给爷爷。当着客人的面端盘花去实在不妥，只好将花先摆放在客厅里。他回房间换上长裤后，才穿过圆拱门走过竹林赶到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