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凉的手被对方护在掌心，熊修文想将这双冻坏的小手捂热。温竹倚望着男人说话：“我……”

刚开口，后面店门处站着的老同学嚷道：“温竹倚，这里。”

老同学说好在酒楼小聚，到地方后又临时改成夜总会，好巧不巧是熊修文工作的那家。男人正要外出去陪某家小姐，站街边撑伞等车，倒是先等来了温竹倚。

“你先进去吧，我一会儿就到。”温竹倚对老同学说道。老同学狐疑打量两人转身进屋，纳闷温竹倚竟然会和夜总会的男侍扯上关系。

温竹倚用眼角偷偷瞟男人，发现撑伞的熊修文正望着街尽头，下意识一同看去。道路因积雪少有车辆驶过，路的尽头空荡荡。

熊修文主动开口：“温少爷，是来跳舞的吗？”

“嗯，熟人聚会。”温竹倚缓缓出口气，白色哈气散在空中，他接着说：“谢谢你为我撑伞。”

熊希文笑起来眼尾微扬：“小少爷是客人，撑伞是应该的。”

原来，只是客人呀。温竹倚说不出是失望，还是落寞。

车来了，熊修文低头叮嘱：“小少爷，今日少喝酒，不要再醉了。”

提起醉酒，温竹倚最先想到的竟是和男人在床上缠绵，滚烫的胸膛低沉的喘息，直让他红了脸。小少爷不自然地撇开头，若不是被熊修文牵着，温竹倚一定会将脸埋进雪里降温。太羞耻了，青天白日他怎么可以想起这么淫霏的事。

“少爷几时归家？”上车前熊修文问。

没有男人的掌心护着，温竹倚刚焐热的手又转凉。他将手揣进袖子，想了会儿说：“看他们什么时候尽兴，兴许到傍晚。”

“我傍晚时回来。”走前熊修文留下这句话。

温竹倚来回品味，男人的意思是让我等他回来？温竹倚又怕是多想，显得自作多情。

大厅里老同学聚在一起，正聊着国中往事。见温竹倚晚来起哄要罚酒，还没入座温竹倚就被灌下一杯洋酒。

“我记得，温竹倚国中时瘦瘦小小不喜欢说话，刚开始我还以为他是女生。”也不知是谁说的，众人开始附和，起初有不少人都以为温竹倚是温家小姐。

“后来我在厕所遇到他，吓得差点尿手上，喊了声女流氓。”那人记性好，连这点小事都还记得：“当时杜飞昂也在场。”

这事杜飞昂早忘了，突然被提起便点点头假装想起来。温竹倚却笑得尴尬，他清楚记得因为这件事，国中有段时间他的外号就是“女流氓”。若不是后来杜飞昂帮了他，温竹倚肯定会一直被同学欺压。

想到此处，温竹倚抬眼偷偷打量杜飞昂。杜家少爷最受欢迎，身边不是敬酒的同学就是伴舞的舞女，根本没注意到温竹倚。小少爷习惯性默默注视着那个人，杜飞昂对谁都彬彬有礼，笑着被舞伴拉进舞池。

“你不去跳舞？”有人问温竹倚：“这么多女人，没一个你喜欢的？”

温竹倚摇摇头：“我不会跳舞。”

既然不愿意去跳舞，温竹倚便成了众人的重点敬酒对象。夜总会里从冷清变得热闹，温竹倚的意识也从清醒渐到模糊。不管房顶吊着的琉璃灯盏，还是花纹重复的大理石地板，好像催眠一样让温竹倚越来越晕。

“诶，你们别灌他了。”杜飞昂看不下去。

温竹倚听得不真切，但知道是杜飞昂的声音。杜少爷一直都如此温柔，就是因为这温柔，温竹倚才喜欢上他。可现在杜少爷成了有妇之夫，温竹倚下意识抚开杜飞昂扶住自己的手，找个角落独自坐下。

过会儿，侍者端着醒酒汤走来递给温竹倚。

肯定是杜飞昂点的。温竹倚缩在角落沙发上想着：这让我怎么忘了他……

入夜后，街上的大雪才堪堪停下，熊修文便是趁着雪停时回到夜总会。

从凄凉寂静的街道回到热闹非凡的花街柳巷。熊修文早习惯了纸醉金迷，肮脏与污浊的人心。他深以为世间所有人皆如此，为了活下去什么事都愿意做，因为他自己便是这样的人。

明明是大雪之夜，夜总会里却比往常还要热闹。大班指指厅中说：“看见没，杜家少爷聚会。可惜了你不在，他们给的小费不少。”

太可惜了。熊修文陪小姐去听戏，到手的报酬不尽人意。之前从温竹倚那赚来的大洋，也进了医生口袋，他愁下月的治疗费。

“他们闹了一下午，现在也该散了。你去上醒酒汤，说不定趁最后能赚点。”大班知道熊修文家中困难。

“其她夫人小姐呢？”熊希文望着厅中，上醒酒汤赚的钱肯定比不上出卖色相赚的多。

“都没来，天太冷。”大班悠悠说道，斜觑熊修文。

男人心里明镜一样，哪是没来呀，是常客被新人抢走了。论皮相他不是最英俊的，论情商不是最会甜言蜜语的。他怕再这样下去，自己沦落到靠端茶水赚钱的下场。

小钱没有大用，也总比没有好。换回制服，熊修文端上醒酒汤往厅中去。

角落里温竹倚手捧醒酒汤将将要睡着，半梦半醒间察觉有人抢他手中汤水。猛得睁开眼，对上双邪气的眸。

“你的汤凉了。”

熊修文在人群中找到小少爷时想了许久：我缺钱，温少爷缺男人。虽然以往顾客都是未婚的富家小姐，但这小少爷看着也不错……吃起来更不错。如果能拐回来做摇钱树，岂不是刚好。

“什么？”温竹倚还不知道男人心中的龌龊想法。

“少爷，你的醒酒汤凉了，换一碗。”说时熊修文去拿温竹倚捧在手心的醒酒汤。

温竹倚护住手中凉透的汤，躲闪着。这碗醒酒汤是杜飞昂点给他的，舍不得喝一不小心就放凉了。即便如此，也不愿让别人拿走。

“少爷？”熊修文疑惑。

“我喝这个就好。”说完，温竹倚端起碗张嘴要喝，被熊修文拦下。

“算了，这碗汤给我，我端去后厨热好还给你。”熊修文也不知小少爷在坚持什么，好像这碗醒酒汤是宝贝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