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寒听着花希吐出一句冰冷的话，他为什么还要抱有期待，他那样对她，她该巴不得他死掉才是。

可是花希…凭什么每次疼的都是我。我明明什么都给你了，你既然不喜欢我，当初为何要哄骗我，为何强要了我。

他该恨她，他也希望自己恨她，可他就是无论如何也恨不起来。他抛弃了自己的身份，被家里赶出来，把自己弄得不人不鬼，这怪得了谁呢，都是他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她根本，看都不会看。

她根本，不会施舍他。

好疼，身体上的疼痛在这一刻叫嚣着，还有那些羞耻的，每次被人那般侮辱，他恨不得将那东西都割了去，他甚至以为花希能一刀把他杀了，好结束这无尽的痛苦。

“花希你别走，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关你，我不该对你凶，我不该得寸进尺，我不该提要求，我再也不会了，鲛珠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的，你让我跟着你，行吗…我远远的跟着，绝对不让你看见。你…你，你可以跟别人，我不会影响你的，或者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可以帮你找，花希你别再消失了好不好！”束缚他的锁链叮当作响，他全然不顾那些因为挣扎而制造出的新的伤口。

“我受不住了，花希…真的疼，太疼了，你不在…我太疼了，我找不到你。我会死的，我迟早会死，不会缠你太久…好不好？你说句话吧，花希…我求求你了…说句话啊！”

花希用力挤了一下眼眶，这个时候绝不是计较儿女情长的时候，她确实很喜欢沧寒不错，可她也必须认清现实，他终究是个麻烦。她不会让那些人认为他是她的软肋，是可以威胁她的筹码，她花希绝不会让自己坠落到那个地步。

“我救不了你，我会给那些人一点好处，让他们趁夜送你出去。”

“不！我回不去了…我回不去了！我只有你…一个人了…”沧寒的眼睛突然瑟缩起来，上次她抛弃他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花希！你不能不要我！”

近乎癫狂的声音，沙哑破碎的嗓子，实在破坏了这种生物的美感，花希，你可真是个坏人。

她还是不明白，她与他之间实在没什么情感交流，而他却像口香糖一样粘着自己，他说爱她，可爱她什么呢？在一次次面对最亲密的人的死亡的过程中，她已经变得麻木，甚至没有感情，爱又如何呢，终归是要失去。

花希一把扯断他身上的铁链，沧寒狼狈地跌在地上，她并未多想，只是不希望美好的东西被毁掉罢了。

“沧寒，我是人，更是一名战士。”如果仔细去听便能听出，花希此刻再说起这话，就连话尾都带着细微的颤抖。

“我不会为了你，或者任何人放弃自己的使命。我从来就没喜欢过你，你看不出来吗？如果是因为那些不正当的关系，我道歉，在我原来的世界，发生了关系不意味着就要在一起。如果让你误会了…”

“不！”他的声音虚弱，可语气却十分坚定，“你说过…我好看的…你为什么不要了啊…”

“我都说了没关系，我不用你爱我，你陪陪我也不行吗？”

“你把我藏起来也行，我不要名分了，你想起我了来看看我，这样也不行吗？”

门再次被打开，是那个女人，她手上提着一个铝制箱子，就连衣裳都没有刻意地遮挡身体，她就不怕被当做异类吗？

“花希，你在这啊。”女人虚伪的咧开嘴，很熟络似的拍拍花希的后背，“叫我雪就好。”

花希的目光一直留在她身上，她蹲在地上，将箱子打开，“花希，你把他放下来，我不好取血的。”语气轻快中带着丝丝责怪，好像她们是多年密友一般。

取血…花希看着那鲜红的液体顺着管子流入血袋，整整取了四袋，她突然想问问每天都要取这么多吗，可看着沧寒不屈的双眸，话到嘴边却问不出口了。

很快所有血袋都被装满，地上那人的嘴唇又白了几分，“不光要血，津液，鳞片，皮肉，都是要的，花希你来帮我一把吧。”

雪就要拽下沧寒的裤子，可他却没像往日一样闭着眼睛默默承受这一切，他一把将她推开，自己为重重地摔回地面。不要…她在，他不要让她看到。

雪揉了揉摔痛的肩膀，略带无奈地看了眼花希，“你看吧，你一来他就不乖了。”

不是的，他很乖的，如果是花希，他会乖乖的，他只是不想…被其他人这样对待。

“四袋血还不够吗，再这样，他可能会死。”花希说的是实话，一个没有鲛珠的鲛人，即使修炼了邪术，也没多少寿命可活。

“你心疼了？那你就带他走啊。”雪侧目看她，“你只要跟我们进行一个小小的合作，是帮我们，也是帮你自己。”

“呵，你怕不是搞错了，我可不需要他的血肉，我供奉一个鲛人做什么？”

“花希，你满嘴的正义救赎，我还以为你是什么大善人。”雪又说道，“花希，你说的没错，正义迟早会来。三百年前我们被硅基人从地球上赶出去，迫不得已来到这，作为人类最后的延续，我们有多绝望，你应该能够体会。”

“他们盗用地球上的基因种子，制造你这样的武器，用来对抗我们，你真正的同胞，你难道就甘心吗？”

花希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又抛出一句话，“你们是因为贪婪而毁灭，他们也是。”

“花希，异能是上天给我们的财富，面对硅基人我们毫无还手之力，但现在不同了啊，我们要回去，夺回自己的家。”

“可你想没想过，地球上也有无数像我一样的人，为了和平而牺牲一切，他们也是和你们一样的人。”

雪摇了摇头，“战争哪能不死人呢。”

“是啊…战争哪能不死人。”花希笑了，曾经的他们是勇敢的将士，而现在看来，他们死的一文不值。她突然觉得自己变得矫情，对过去的事情抓住不放，更不肯向前看。可她就是不能接受，她和战友们所做的一切全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