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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神

    “这可如何是好?”允浩佯怒道,“你就没派人劝阻劝阻?” “皇上,您不必再演了!”江侍郎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允浩,“微臣输了,下月初五确实是黄道吉日,既然四位公主已经知难而退,臣建议,您和金将军下月初五便完婚吧。” 事已至此,江侍郎也不是傻子,那些精彩绝伦的故事,寻常说书先生哪能编的出来;军营重地,粮食皆由户部提供,怎么可能一夜之间钻出那么多羊肉来让将士们打牙祭;那珊瑚树,为何哪里不卡,偏偏卡在城门上,还有,普通百姓怎么会知道皇帝哪天成亲? 最最最重要的一点,金府和皇宫里连成亲时的灯笼、红帐都挂好了,真当他一双招子不亮么? “既然爱卿没有意见了,那婚礼大典的事便交由你办理了,办好了重重有赏。”允浩大手一挥,“既然大事已毕,众卿家便退下吧!”

    第二章 卿本佳人(中)

    小说: 战神 作者:九少醉臣 字数:8287 更新时间:2021-04-11 23:58:12

    沈府今夜灯火通明,院内亮如白昼,两人入府时,竟刚好遇到沈昌珉。

    “是你,臭流氓!”沈昌珉没好气地瞪着在中,灯火映照下的脸蛋通红,话出口时,却蓦地惊觉自己今日乃是寻常的男子装扮,脸色霎时由红转白,异常尴尬。

    “在下金在中,并非你口中所说的臭流氓,不过沈公子的异装癖,还真是让在下大开眼界。”在中淡定地笑笑,扬了扬手中的狼毫笔。

    “眼界你个鬼!你……你们俩,怎么会在这里?”

    “不必担心,我们不会告密的。”在中贴近沈昌珉耳畔,压低了声音。

    “就算你们告状,我也不见得就怕了你们!”沈昌珉昂首挺胸,豪壮地拍了拍胸脯。

    “其实我二人此次前来,乃是同沈公子商量件大事的。”在中双手负于身后,等着沈昌珉发问,后者果然不辜负他期待地问道:“大事?”

    “如果我说,我有办法,可以避免夕阳山的百姓免受灭顶之灾,而且,能够让他们过上安定的生活……”

    沈昌珉一听,神色霎时变得严肃:“你怎么知道?”

    “如何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该如何解决如今夕阳山百姓所面临的困境。”

    “借一步说话。”沈昌珉拉着在中离开,有天则设法拖出沈老爷子,以免在中身份被戳穿。

    沈昌珉带着在中进了他卧室,屏退所有侍女,牵上了门口系着的一根线后,请在中落座。

    夜色渐沉,在中双腿明显失力,于是也不客气,径直倚进手边座椅,顺着那根线看过去,在床的边缘,拴着几个铜铃,一旦有何异动,铜铃受牵连,便会叮铃响动,看来这沈昌珉倒也是个心细之人,在中暗忖。

    “如今朝廷三分,一文一武对峙,太子势单力薄,不知沈公子,欲站在哪边?”在中双眸似无波古井,不动声色地揉了揉无力的双腿。

    “公子说笑了,在下不过是一介草民,无端卷入这纠纷,怕是死无全尸还落得个不知好歹的骂名,有的太平日子过,又何必蹚这浑水。”沈昌珉坐在在中对面,眼珠转了几转,避开了在中话里的玄机,对方立场未明前,他绝不做自寻死路的傻事。

    “夕阳山的百姓们,可好?”

    沈昌珉心头一凛:“公子为何有此一问?”

    在中不答,又道:“可需补给米粮?”

    沈昌珉面色微变:“阁下究竟有何目的?”

    在中取出一叠事先备下的银票:“三十万两,够么?”

    沈昌珉眼睛半眯:“阁下到底想说什么?”

    “为民请命,匹夫有责。”在中缓缓将银票塞入沈昌珉掌心,浅浅一笑,“沈公子觉得呢?”

    “有何良策?”

    “良策是有,但要看沈公子是否也和在下一样……”在中五指一松,一块青龙玉在掌间轻晃。

    世人皆知,景国太子郑允浩出生时,天象大异,青龙高悬,是以郑王以青龙作为太子印信,兼之太子背上的青龙纹印,更让百姓对其号令天下的能力深信不疑,此时青龙玉一出,沈昌珉立时松了口气,笑道:“公子慧眼。”

    这四字,无疑是给在中下了颗定心丸,同船之人,当然要齐心协力。

    “沈公子,那群百姓,体力如何?”在中道。

    “都是寻常百姓,因受不了官府盘剥而啸聚山林,平时劳作惯了,论耕种倒还可以,但万万不能同兵士禁军相较,若真受围困,只怕凶多吉少。”

    “能耕种便好,只是,沈公子的立场在下算是知晓了,却不知阁下那帮兄弟,作何打算?”

    “青龙异象,人尽皆知,且当今太子勤于政务,宅心仁厚,若真能执掌权杖,当然是众所乐见的。”

    “好!”在中拊掌长笑,“有沈公子这等义士相助,太子大事定成。”

    “现在,公子该替在下指点迷津了罢?”

    “其实很简单,只要将你手下的人归太子麾下,男子入jun旅,女子耕织,孩童入书院修圌xí策略,如此一来,还谈何围剿?”

    “公子说得容易,太子麾下,岂是我们这些寻常百圌姓想入便能入的,到时候倒贴不成,还反入其瓮,岂不是自取灭亡?”昌珉苦笑。

    “如今太子深处危圌机之中,正是用人之际,沈公子只需将此事告知您麾下的弟兄,至于说服太子的事儿,尽管交给在下,若公子不放心,大可作两手准备,在夕阳山百圌姓平安拖险之前,我决不探听任何有关防卫的信息,如何?”

    “好!不知公子如何称呼?”沈昌珉拱手问道。

    “在下金在中,家中排行老九,给面子的弟兄叫在下一声九哥,不知沈公子是否愿意同在下结为异姓兄弟,共同为太子效力?”在中抬起下颌,眼含笑意。

    “既然都说了是异姓兄弟了,那九哥怎么还叫我什么沈公子呢,直接称呼昌珉,不是……更亲切些么?”尾音低得几不可闻,昌珉别过眼去,不敢看在中表情。

    “好罢,昌珉。”在中轻唤,却在看到昌珉红红的脸蛋后蹙了蹙眉,“你很热?”

    “不……是。”

    了然地点了点头,在中不再追问:“时辰不早了,昌珉,记得早做安排,我看你也是细心之人,切莫向不相干的人透露你我的关系,以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是,九哥!”

    “你帮我把有天叫过来吧,就是那个与我同来的少年。”

    “他叫有天?”昌珉奇道,“和天下第一商人朴有天的名号一模一样!”

    在中珉抿双唇,想不到短短八年,有天竟然混了个第一的名号,却也未说破,只是挥手让昌珉去了。

    待二人推门而入时,在中正闭目小憩,鼻翼间呼出淡淡的白气,整个似是蒙在一片氤氲的雾中,朦胧美好如初雪,两人不自觉地放轻了步子,轻轻阖上大门。

    “来了?”紧闭的眸子骤然睁开,晶莹的瞳仁仿佛凝聚了世间所有山涧的活泉般,灵动不可方物,“来了便走罢!”

    有天同昌珉一时未动。

    “有事?”

    “没……没有。”两人回神,忙摆手回应。

    在中抱拳道:“告辞!”

    语毕,冲有天招了招手,凌空跃出,有天施轻功跟上,昌珉疾掠几步,送至门口,却在见到在中下垂的双腿时惊愕地睁大了眼睛,难怪他要走的时候是让自己去请那有天,而不是亲自去找,原来……是这么回事。

    第二章:青龙傲世,义士归心

    凌晨,已有官差清道,今日睢城进出城门盘查颇严,毕竟太子身系天下安危,稍有闪失,便是株连九族的大罪,睢城大小官员自是如履薄冰,外来人员及有前科者一律关入大牢,若非有天声名在外,只怕他同在中早已被关入铁笼之中。

    辰时,城门大开,太子同墨州巡抚居中,健硕的黑马衬得太子天威凛凛,让人不敢直视。

    有天一直看着身边的在中,从最初凝着的眉,到后来上扬的唇。风恋人般抚摸着他黑亮的发丝,暗香飘入有天心肺,四肢百骸霎时通畅无比,原来一个人,可以如此专注,是否某日,当他朴有天遇到愿为之倾尽一切的那人时,亦可心如明镜,无波,却安谧如斯。

    “允浩变了。”叹息般的,在中仰望着马上那人,眉眼间尽是满足。

    “太子一直很努力,要守住郑氏江山。”

    “他从来不曾让人失望。”

    “所以,九哥你才这么爱他么?”

    “你不懂。”

    只三个字,却让有天垂下了头,在中说得不错,他确实不懂,他清冷俊逸、心高气傲的九哥,怎会愿意为了另一个男子,耗费一生。

    “九哥,他是太子,迟早要继承郑氏江山,娶妻生子,甚至三宫六院,千百妃嫔,届时九哥你,该何去何从?”

    “在朝在野,只求有个牵挂,他过得好,固然是好事,若他受人非难,好歹我还能略尽绵力,毕竟,他是金朴两家的恩人。”

    “九哥倒是看得开。”沉默半晌,有天只能以此回应,此时,太子一行已入两人所在街道,众人跪地,高呼千岁,那高头大马上的男子面目和善,始终带着笑颜,举手投足之间尽显贵胄风范,却又十分平易近人,既让人心生敬畏,又令人倾慕不已。

    “派去取轮椅的人回来了么?”在中轻声问道。

    “接到信报称下午便可返回。”有天道。

    “好,派你的人打探下太子下榻的具体处所。”

    “九哥,你是要夜访太子么?”

    “不错。何况,八年未见了……”

    八年时光,风霜雨雪,当初懵懂孩童,纯真如水……

    风扬起衣袂,缱绻哀愁萦绕眉间,在中坐在新铸的轮椅上,摆弄着机括,打开行囊,将这两日打造的暗器灌入各空门,剩余的藏于全身各处,以便取用。

    “九哥,真的不用我相随么?”有天上前一步,面含关切。

    “不必。”在中扣上银狐面具,挥手制止欲推轮椅的有天,“守好你自己的商号,它可是我们的命之所系,还有,记住,一旦戴上这面具,我便不再是金在中,而是银狐。”

    “九哥放心,有我在一天,决不让商号根基受损!也不会让九哥的身份流露到第三个人耳中!”有天掌心向外,指天发誓。

    “走了。”

    馨香飘过,人已无踪。

    雪过晴夜,星空浩渺。

    有天立于庭中,久久未动,偶有霜雪簌簌而落,沾了衣襟,他却浑然不知。

    睢城县衙,戒备森严,侍卫身着甲胄,往来匆匆,一袭黑影蓦地掠过,却只有那缓缓摇晃的松枝抖落的霜雪知晓其仙踪。

    踏雪无痕,如梭穿行。

    太子所住的锦丰阁已是漆黑一片。

    已经歇息了么?

    倚仗铁爪勾着飞起的屋角,凌身半空,银狐静静凝听屋内浅缓的气息,蹙了许久的眉心终于稍稍舒缓,一个弹指,揭开十数屋瓦,骤然落于屋中。

    “偷鸡摸狗,非好汉所为。”

    瞬也不瞬地透过面具看着眼前的男人,八年不见,那稚嫩的轮廓已变得有如刀削般刚毅,就连持剑的力道,亦是云泥之别,银狐的瞳眸锁着那张脸,一时竟忘了仍架在他脖颈上的寒刃。

    “怎的,被吓傻了么?”

    近在咫尺的呼吸让银狐蓦地一缩,然脖颈上的剑刃却跟着缩进三分,细细的红线自白皙的皮肤牵引而下,染湿了衣襟。

    “太子。”

    “不要求饶,求饶的话,只会让我更加确定,你的命,留不得。”危险的笑意吊在眉梢,左手瘦长的指节捏住那天鹅羽绒般白皙细致的颈子,缓缓收拢。

    细细感受之下,对方的脉搏频率并未加快半分,一股阴柔的内息自体内游走,只是到足三阴三阳经络时颇受阻滞,看来这人双腿顽疾是真的。

    “你不怕么,心跳竟然一成未变。”

    “太子,夕阳山的百姓,杀不得。”银狐动也未动,语气却十分急切。

    “哦?愿闻其详。”允浩应着,却并未松开左手。

    “得民心者得天下。”银狐道。

    “民所希望的,无非是安定的生活,然流寇作乱,却只能引得民不聊生,不知你所谓的民心,是藏在何处呢?”

    “民心藏于何处,或许太子该去大牢中看看,然后再想想,夕阳山所谓的流寇,是否真是死不足惜的匪类。”银狐身子蓦地一震,允浩一时大意,左手被震开半寸,便是这半寸的差距,银狐已经脱离他的控制,四轮轻转,两人四目交汇。

    “若银狐真是刺客,方才太子分神之际,早已死了千百回,太子还有何疑虑么?”面具下的眼神凛然无畏,允浩心头一震,如此正气,定非贼人,纵他早对夕阳山事件心知肚明,但眼前这人,却更让他油然生出股心念苍生的责任感。

    “好,我便如你所愿,往狱中一趟,不过,你要随行,我倒要看看,狱中有何玄机!”

    “与你同行可以,但是,我不愿意让不相干的人知晓我的存在。”

    “好。”

    第三章太子突然提出要审问狱中罪犯,知县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欲转移话题,却被太子一句话噎得不上不下,一口气哽在喉间,差点吓得背过气去。

    “不让我进,莫非其中有何猫腻?”允浩鼻尖嗅着自窗户边缘传入的暗香,是银狐的气息,果然是条守信的汉子!允浩心头暗赞。

    “没……没有……只是,狱中气浊,担心污了太子万金之躯,何况更深露重,若是太子一不小心受了寒,那微臣岂非万死难辞其咎啊!”县令好歹恢复了些神智,辩驳道。

    “堂堂一国太子,岂惧区区浊气?难道……张县令怀疑小王青龙护体乃是虚妄之言?”前一刻尚带着笑容的眼眸瞳孔骤缩,邪气地睨着眼前冷汗长流脑满肠肥的县官,可怜的张县令被他看得双足发软,呐呐地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回应。

    “走罢!”允浩不欲多言,提着张县令的衣领,撑着他瘫软的身子,心头一阵好笑,好笑之余,又有隐隐的悲凉上涌。

    作为边陲县令,刀尚未架上脖子,已经瑟缩成如此模样,若他日景国来犯……无论大牢一行结果如何,这等窝囊废却是用不得了。

    入到牢中,一阵热气扑面而来。

    大牢中不都该是阴森清寒,冷若冰雪么?

    看来,这牢栅人气高的很……

    果然,所经之处,冤声震天,一间窄窄的牢栅,竟然关了数十人,允浩眯着眼看着张县令:“看来,睢城颇不安宁嘛。”

    “太子明鉴,下官任睢城县令期间一直勤政爱民,民风淳朴……”

    “民风淳朴?”允浩扑哧一声,竟然笑出声来,指着牢中的人,“那么,这要怎么解释?”

    “这个……这个……”张县令抓耳挠腮,状甚尴尬。

    “典狱官何在?”一声厉喝,县令脑子一空,双腿一软,水线自裆部滴落。

    “卑职在!”

    允浩五指一松,也不理会那委顿在地,瑟瑟发抖的县令,转向短小精悍的典狱官:“可有入狱记录?”

    “回太子,入狱记录是有,只不过,钥匙并未在卑职手中。”典狱官虽垂首跪地,却是不卑不亢。

    “哦?那是谁在保管钥匙?”

    典狱官未开口,眼神却看向张县令。

    “搜。”允浩一声令下,身边的两名侍卫一人搀起那跪地的身子,一人在那人身上四处摸索,叮叮铃铃几声响动后,一串钥匙到手。

    “先看看档案,然后看看县衙银库,最后……我们的县令大人有多少珍贵私藏呢?”允浩转头,气运丹田,浑厚的内力远远地传送开去,“各位都是我郑国的臣民,小王定当查明事实,三日内,还所有无辜下狱者清白!”

    字字铿锵,敲击在众人心头,直震得人心悦诚服跪地称是,一时之间,太子声威在狱中广为流传。

    出得牢门后,允浩令典狱官同侍卫先行,自己则故意落后一步,对着身后虚空之处抱拳道:“多谢阁下提醒,小王定不辜负天下苍生的期待,不冤枉每个无辜之人。”

    “太子的信誉,在下自然信得过,不知太子是否有兴致见一个人。”

    “谁?”

    “夕阳山众兄弟的首领,一个愿意为了贫苦百姓割舍荣华富贵的小英雄!”

    “好,我便看看你口中的小英雄是何等人物,阁下约个时间罢。”

    “明日子时,如何?”

    “要谒见英雄,自当按英雄的时间来。”

    “好,那么,后会有期!”

    “且……”风过之后,慢字仍哽在喉中,允浩弯了弯眉眼,这才想到,自己竟然还未问那人姓名,只凭双腿顽疾及银狐面具,根本探不出是何人,不过,那身轻功……倒让人不得不佩服。

    星夜璀璨,烟花般缀在墨蓝九霄之上,缓缓呼出满心的白雾,允浩转身前往档案存放处,速速解决狱中冤案,对老百姓也好有个交代。

    不看不知道,一看之下,允浩面上阴云霎时积结。

    “来人啊!”

    “在!”

    “将县令张银志收押大牢,听候发落!”

    太子一怒,众人自是不敢妄言,何况众人早已对张银志怀恨在心,只可惜敢怒不敢言,如今有太子撑腰,皆争先恐后地欲揭发贪官劣行。

    “请问太子,对于张县令家人该如何处置?”

    “祸不及妻子,张银志家属,划给他们应得的土地,放他们自给自足去吧。”放下手中卷册,允浩抬首,眉心怒气未消,却稍稍缓和,“你们,分三拨,每拨人两个时辰,务必在明日辰时之前分清狱中百姓有无罪行及罪名轻重,无罪者,当堂释放,每户拨纹银三十两以安定民心。”

    “太子英明!”

    允浩嗤笑一声:“真是英明,便不会放任这样的蛀虫坏我郑朝根基!你们先忙,我去查看查看银库,你!”指了指典狱官,“派一队人查查县衙内可有何密道机关,以防张银志趁机逃逸。”

    “得令!”典狱官率众而下。

    人不可貌相,这典狱官虽算不上高大英俊,却是铁骨铮铮的男儿,将来若执掌大权,这类人自是不可缺的顶梁柱,允浩眸中,异彩大盛。

    银库大门甫开,火光映照下,银光亮眼,允浩施轻功,凌空而上,坐于房梁正中,一双火眼冷冽地看着场中各人动向,谨防有人趁机顺手牵羊。

    待到点清数目,已是一个时辰之后,夜空似乎愈发清朗,丝丝冷风灌入,衣袂飒飒作响。

    “情况如何?”允浩飘然下落,问道。

    “禀太子,库银同账簿的记录并无出入,只是属下发现……”

    允浩朗眉紧拧:”说!”

    “属下发现,账簿的记载有些蹊跷。”

    “嗯?”

    “账簿上所记载的开仓放粮发款赈济灾民,据卑职所知,并无此事。”

    允浩看着眼前的银须老叟,挑眉道:“假账么?”

    “太子英明!”

    “麻烦老人家这两日内点清账簿出入缺漏,行么?”允浩放柔了语音,指着身边的两名侍卫,说道,“你们负责照顾这位老人家这两日的膳食,不得怠慢!”

    “是!”

    了了库银一事后,查探府衙的侍卫奉典狱官之命来报,称府中并无密道,只是有间暗阁,内置金银数万,珠宝数百,珊瑚树等若干,允浩听毕,不怒反笑:“好,这贪官做得好!”

    可怜那侍卫噤若寒蝉,忙跪地求罚。

    “这是做什么?”允浩将侍卫搀起,“这贪官多年来聚敛的财物,此次夕阳山一事解决后,刚好可用于购置粮草,如今景国局势有变,郑景两国随时可能开战,早作准备,方能应对自如。”

    侍卫大大地松了口气,悬着的心终于咽回了胸腔,见太子脸上并无责怪之色,侍卫思忖片刻,开口道:“太子,其实,夕阳山上的,也并非都是恶人。”

    “说来听听。”夕阳山一事若要妥善处理,自需了解详情,以免偏信一人,处理失当。

    “夕阳山原是一个小村落,村民们男耕女织,日子倒也过得和乐,只是近年来,贪官欲念不止,赋税连增,加之旱涝交替,粮食歉收,百姓无以为生,才啸聚山林,同贪官抗衡,岂料贪官竟然上奏朝廷,称其为贼寇,百姓百口莫辩,好不容易来了位沈姓公子欲为其伸冤,呈书给皇上,岂料皇上竟下令让墨州巡抚率兵围剿这干穷苦百姓,属下看太子是好人,定能分清是非曲直,还夕阳山百姓一个公道,是以斗胆向太子禀报此事,还请太子恕罪!”

    “你字字关乎百姓,何罪之有?”允浩扶起侍卫,又道,“你可曾入过书院?”

    “禀太子,卑职虽未曾有幸入得书院,但卑职幼时,曾在父母亲的教导下识得几个字,若太子有何吩咐,卑职定当竭尽所能!”

    “对于睢城的治理,你怎么看?”允浩道。

    “睢城这些年在那个贪官的治理下,百姓生活捉襟见肘,减轻赋税乃是首要之举;其次,睢城地势低洼,且山环水绕,若论及治内,则要防洪涝伏旱,疏浚河道,使得水流通畅,以免河床抬升,殃及两岸百姓,另外,挖掘沟渠,引水灌溉,则收成可保。至于御外侮,诚如太子所言,应购置粮草,以备不时只需,不过卑职倒以为,还可以兵民合一,一来,不违农时,二来,增强防卫力量。”

    允浩听得来了兴致,也不管启明星将落,天色将晓,搬了两把椅子,与侍卫平坐。那侍卫看上去单纯,分析睢城形势,倒也是头头是道,允浩寻思着莫不是这人背后有高人指点,不禁问道:“你这些都是从何处听来的?”

    那侍卫似是觉得自己有些越矩了,挠挠束得规规矩矩的头发,不好意思地问道:“太子,卑职,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不,你说得不错,见解很是独到,不知你师承何人?”允浩见他举止憨厚,更觉可亲,话里又带上几分赞赏。

    “师父?回太子,卑职,没有师父,从小,卑职的父母就教导卑职,做人要细心观察,可是,如果太子不喜欢,卑职就不乱说了。”

    “你叫什么名字?”允浩担心再在这问题上纠缠下去,恐怕眼前这人就真会找个地缝钻进去了,迅速转了个话题。

    “卑职金俊秀,俊秀的俊,俊秀的秀。”

    “扑哧——”

    “呃?”俊秀惊愕地盯着眼前咧嘴大笑的男子,不知自己究竟说错了什么,只得愣在当场。

    允浩见眼前的男子可爱的模样,更是止不住地笑意蔓延:“如果让你治理睢城,你能否胜任?”

    “啊,嗯?”

    允浩无奈地瞅着眼前瞪得大大的一双眼睛,只得又道:“你能不能带领睢城百姓,过上安定的生活?”

    “能!”俊秀一口应道,旋即又觉自己过于唐突,喃喃地道,“不过,卑职识字不多,担心……”

    “只要你有那份信心便好,识字不多,可以请个先生,关键是要有一颗爱民的心,相信你定能守得一方安定。”允浩起身,笑道,“明日,我便令人快马加鞭回京,举荐你做睢城县令,这两日,你先试着处理下狱中冤案。”

    “太子,其实……其实……”

    允浩饶有兴味地环胸问道:“其实什么?”

    “若卑职说实话,还望太子不要见怪?”俊秀突地躬身跪地,翻着眼帘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允浩的神色。

    “若你有何欺瞒,才真该挨板子了,起来罢,堂堂男儿,别动不动就跪,也不必老是卑职卑职地自称,他日,说不定你我还能并肩作战,我便称你作俊秀,你若愿意,唤我声大哥,如何?”

    一国太子,竟愿意同一介平民称兄道弟,俊秀只觉胸臆间豪气陡起,莫名的感激涌上心头,直叫他一声大吼,几欲跳起,冷静下来后,一双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惊喜地唤道:”大哥!”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你虽有颗赤诚之心,也颇通晓治国之道,但是你喜怒皆写在一张脸上,很容易为人所趁,日后,要学会隐藏好心头的念想,另外,你我如今虽是兄弟,却要切记,万不可仗势欺人,以免落人诟病,你也知道,如今慕容和叶家都在想方设法拉我下马,欲扶植傀儡为其所用,我虽是有一颗荡平乱党之心,却也是无可奈何……”

    “大哥,俊秀相信,凭大哥你的知人善任,天下义士定会争相归附,届时不愁大事不成。”俊秀望着允浩的面容,眼神晶亮。

    “不错,我也相信,终有一日,你我能笑看太平盛世!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先把你方才未出口的话说完才行。”

    “俊秀想说,其实……其实俊秀知道,狱中哪些是恶棍,哪些是良民!”

    “好小子,竟敢隐瞒不报!”允浩佯装发怒,却在看到俊秀噤若寒蝉的模样时,话音一转,“可怜了那几名侍卫熬夜核对卷宗!既然你都清楚,便着手审理案件罢,先去准备准备,我想,你应该知道张银志的官服放在何处罢?”

    见允浩并无怪罪之意,俊秀大喜,忙揖礼退下,准备审理事宜。

    目送俊秀出门,允浩望向窗外,晓雾渐升,初升的圆日柔淡的光晕映上他面庞,脑中不自觉地忆起昨夜那身残志坚的男子,离子时还有八个时辰,不知那人口中的小英雄会是何等人物……

    听俊秀审了个把时辰,允浩颇为满意,那质朴的少年入了公堂,便仿佛变了个人似的,眼中精光慑人,直叫人赞叹不已。只是,连日赶路,加上昨夜通宵议事,身子难免疲乏,允浩嘱咐墨州巡抚好好照看着,莫让人生事,便打算回屋歇息,早日解决睢城的事,才能早日回京,以防节外生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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