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羽哥……”

“别……他先……睡着吧……”

谁在说话？

眼皮似有千斤重，赤羽皱着眉，努力地将眼睛睁了一个缝。

“呀，羽哥醒了。”白虎把浑身发软的赤羽扶起来，又在赤羽眼前挥了挥手，“羽哥？还认得我吗？”

远处的青龙嗤笑一声：“你还怕他傻了不成？”

这时赤羽才回过了些神来，他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竟身处一间破庙里。

“这是哪儿？我死了？”赤羽发觉自己的声音哑得吓人，不由得用力清了清嗓子，却也没多大效果。他转头看到白虎，眼中竟带了些怜悯：“你也死了？”

白虎一愣，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青龙从屋外走进来，又笑：“你还真是傻了。”

“……怎么回事？”

“不过是故技重施，你这就看不明白了？”青龙蹲下身，与赤羽视线相平，“假死的伎俩你会用，我自然也会用。”

赤羽还是想不通：“可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你们这是又……”

“主公已薨，四方使向来都是只许效忠一个主子。新君容不得我们，当然不能坐以待毙。”

“什么！？”赤羽一下子愣住了，这种事他完全没有料到，“主……主公……他？什么时候的事儿？”

“大概在一个月之前吧，或许更早。他们瞒得很好，毕竟这涉及到王位的争夺。而我之所以能发现，一来是因为我许久不曾见主公本人了；二来，他们上次来狱里硬要把你和庚午带去亲自审讯也实属蹊跷，明明论专业程度，我们才是最高。我觉得不对劲，去调查一看，才发现玄武都已经换了人了。”

白虎点点头：“是啊，依我看，那时候他们硬要把羽哥你和庚午一起带走，八成是为了在审完庚午之后，再给你安一个通敌的名头一起杀了。而且话又说回来，四方使换人，按道理说必须知会其他三人。这玄武换了人却没知会我们一声，也足够说明问题了。”

“不仅如此，因为没能把你带走，那之后新君假借主公之名明里暗里地命令我杀掉你和虎。我索性将计就计、偷梁换柱，伪造了你们已死的事实——紧接着，我的杀身之祸便来了。”说着，青龙颇有些得意地一笑，“不过，他们当然不能奈我何，总之做我们这行的，如今能这样也算是全身而退了吧，听说现在宫里已经乱成了一团——不过那些跟我们也没关系了。现在我们三个都是自由人，怎么样？对你来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吧？”

“为……为什么？”一连串的信息让赤羽的脑袋更疼，他的思路完全跟不上青龙和白虎他们。

青龙闻言，无奈地叹了口气；白虎只得跟着解释道：“羽哥你不是一直有想见的人吗？既然已经无所拘束了，不如就随着你的心走吧？”

“会在这个破庙里等你醒，也是因为我们得分道扬镳了。”说罢，青龙拍了拍赤羽的肩膀，站起身，“我能为你做的也就这些了，今后多保重吧。”

赤羽怔怔地看着青龙，想到之前的种种，蓦地鼻子一酸，赶紧低下头来。

果然，青龙对自己，一向都是心软的。

“路上需要的干粮、盘缠和其他的东西都在你手边的包袱里，门外的马我也留下一匹给你。看样子你似乎得花时间好好抉择一下——总之，别让自己后悔。”

说罢，青龙便转身出了门。

白虎也一拱手：“羽哥，你照顾好自己，我们先走了。”

“等等！”赤羽忙拽住将要随着青龙离开的白虎，“怎么这么急？你们要去哪？”

“去哪嘛……龙哥他自有定夺，我也不清楚；至于为什么这么急……”白虎凑到赤羽耳边悄声道，“或许是因为龙哥不想到最后了还是看着你先离开吧？当然，这只是我猜的……”

“虎，干什么呢，走了。”门外传来青龙的声音。

白虎一吐舌头：“糟了，要他再等指不定就把我也扔下了。抱歉羽哥，我们就此别过吧。”

“那我要到哪去找你们？”

“龙哥说等时机到了自然会再会，你不用担心啦。”

赤羽没办法硬让他们留下，只能怔怔地，看着他们骑着马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野中。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

赤羽盯着青龙为自己留下的包袱，心里乱成了一团。

想见他吗？当然想。思念之情深入肺腑，赤羽恨不能长出一副翅膀来飞去他身边。

可是为什么又犹豫了？

因为他不敢。

如今真相已经挑明，庚午是否能原谅自己？又是否能接受曾经作为“朱雀”的自己？已经破碎的信任又能否重铸？就算前几个问题能够迎刃而解，自己心里又能否放下？

他们的未来……真的有光明可言吗？

“呜……”

赤羽只能抱着头，无助地呜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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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都 中秋

天逐渐凉起来了，前一日还下了雨，但尽管如此，人们逛街赏灯的热情却仍盛。

西市尤为热闹，商人在此云集，吆喝声、叫卖声不绝于耳，来自天南海北的新奇玩意儿更是让人目不暇接。

丁未为了这一天已经准备了许久。他把可以提前办好的公务全部处理妥当，以确保这天能陪着即将过门的妻子小露好好逛逛——因为天天都在忙公务，他已经很久没有陪过她了。

她倒是从未就丁未没空陪她而闹脾气，反而隔还会三差五地差人送东西给丁未，让他注意保重身体，简直贴心得让丁未愧疚。于是丁未暗下决心，一定要尽自己所能地对她好，像小露这样的姑娘能嫁给自己，简直是天大的福气。

许是因为隔了很久没见，丁未的视线总是离不开她，她的一颦一笑，都牵着丁未的心。

“未郎未郎，你看这手链，竟是用草来编的！手多么巧啊！”

手链长什么样丁未没功夫欣赏，他只觉得小露的笑令他心神荡漾。

“喜欢就买下。”

手链的种类虽不多，却个个精巧，小露挑了许久，竟觉得每一个都合心意。

“我与姑娘投缘，既然选不出来，就全部都赠予姑娘吧。”

此话一出，不仅小露，就连丁未都蓦地一愣。

只是丁未是惊讶这声音……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