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拾陆.诉真言
小说: 被装成书生的军阀少爷包养了 作者:司戚 字数:1253 更新时间:2021-06-29 21:34:34
谌宗泽同卫逾不像。他从来都很肯定这件事,从须到尾,从里到外。
大少爷热烈而张狂,再收敛也像一层埋了火的冰。他身上有种古朴的纵马长歌的恣意,从他的过往里拔节抽枝,嚣然生长。
他不清楚的只是,大少爷究竟要让自己隔冰触火,还是火盆化冰。
——是带自己走马观花看一遍他眼中那个浮彩流光的世界,还是把自己划到他身边,撒上他眼中的明媚辉芒。
一场豪赌。令冬华心道。
然后他闭了闭眼,深深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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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时变却故人心?
所谓离别,界限都不明显。它如同渐垂的霜叶,无人知道那尖深红哪一刻爬上了枝叶。
最开始是拒绝了陪他去书馆看书。
然后是少了来找他。
末了是他住宅里,悄然掠过清寂的风。
没有一纸便笺,更无半句诀别。还余两叠画稿,一叠是运墨绘笔都注满深情的明眸善睐流盼神飞,一叠是旁的闲碎。
若能提前告知十六岁春天里的角儿,说一个人可以消失得只有两沓纸的痕迹,——他一定要弯眼笑一声,舒舒服服往卫逾怀里一钻,懒洋洋地问:是吗?啊这样,跟我没关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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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诚说,谌宗泽要让一只折过翅膀的孔雀儿去全身心地,毫无保留地对他施予狂热的心意,是难于上青天。
可他要只意在让人动心,埋下花芽。
却没有更轻易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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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过梢头。
“你……你真是,傻的啊。”
大年初七,趁隙飞到戏楼,就贪他那点闷酒?
令冬华心想,他已经太怕改变和臆测了。那些令人心口发烫的揣测,譬如欲言又止的谌宗泽、抑或他所有有意无意的未来描述,实在太像一个个甜蜜的钩子,想把他往更深的渊河里推去。
突如其来地,谌宗泽握住了他的手,试探着错开五指,一瞬不瞬地望着他,指腹滑过他匀亭细腻的掌心。
是这种感觉了。谌宗泽半数停摆的心跳颤了颤,对自己重复了一遍,是这种感觉。
这个人很美,所有跟他友善接触过一刻钟的人,都会被这个念头渗透的美。它能激起人心中各式恶劣或不恶劣的,幻想和绮思。
娴熟骄矜的身段、斜飞清亮的眼睛、春樱饱满的唇瓣。
没有人会不喜欢这副皮囊,谌宗泽自问难免俗。
……但若是,他想连着这张脸一起,轻柔亲吻那个岿然不动的魂魄呢。
如此勇气,如此福分,不知谁能再享?
“……姐姐。”
他开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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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大少爷下头的话,名伶儿不是没有猜测。
只是说不清,他到底想不想听,紧张盖过了期待,便唯有晕眩沉默。
九成九谌大少是玩玩的心态,谁敢赌那点渺茫的真情实意?他的故创尚在不完整的新鲜皮肉下,抽搐痉挛,暗暗作痛。因为见不得光,所以终年不愈。
仅仅止于调情,互不涉及个人生计——这是他能想到的,关于少爷和角儿的最好过法。让他为少爷唱一场大戏,收钱办事无可指摘,凭什么起了入戏的念头?
被少爷带着走的角儿终于意识到了,前者想将他沉醉其中的梦,照到活生生的人间。
为什么要挑破?贪心的是谁?
可能在冬至那晚,就破在了少爷的醉意里。
迟了,他手足无措地想。又迟了。
从来他就没有抓准过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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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谌宗泽话锋停了停,目光拂过一霎清明,很快又蒙上酒意。
不行。
“我是不敢。”他嗓音里有尽力自持的倦怠,“不是不想。”
意味不明的意有所指。
他握着角儿的手也是犹豫迟疑的,“我不知道……我会踏错哪一步,甚至不知道哪一步算错的。我知道的只有,留不住你,就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