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似乎一下没有反应过来，却下意识将他牵紧了些，一个极害怕失去的动作，另只手环住他的腰肢。良久，令冬华听见头顶上传来一声轻柔而清晰的叹息。他知道了，这是大少含蓄表达近乎“无助”这般情绪的，借以汲取力量的姿态：

抱着他，感受他在自己身畔最贴近的地方，心跳和吐息都是切肤的，好似如此便可再感同身受一些，是一种具化的“同甘共苦”。

还有一个附带作用，就是让他心软。像是出刃的刀献上刀柄，睥睨的雪狐露出白腹，谅他别的如何，总之令冬华是舍不下狠手了。

他好像就，对那个借机问出的问题的答案，没了半数的执念。

“……宝贝。”大少稍稍松开了他，让他枕在自己肩上，轻轻说，“我是真的喜欢你。”

最后他还是说了出口，然而不是一句承诺，不知要说与谁听。

“以后……”

言及此，他合一合眼，喉咙干涩，摸上了怀里人一双蝴蝶骨——发着轻颤，“以后也是喜欢你的。”

终于同承诺扯得上边了。

总归是特殊时期，这些话已经太够。令冬华如此安慰自己，却依旧觉得心中缺了一个口。于是他放弃了告诉自己那个口子不存在的努力，转而轻松松地自我劝解，这一仗打完了，让这人补回来，也就是了。

到底喜欢是说不了假的，是不是？

于是令冬华不再去想，舒一口气，暂且安定下来，伏在他怀中，轻轻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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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半途，令冬华在午后的日光里，被车刹的一声急吁，从谌宗泽双臂间唤醒。他尚是迷迷瞪瞪的，无意识揉了揉眼，呢喃嘟囔问一句：“怎么了？”

谌宗泽安抚性地拍了拍他，低声道：“见到一位故友。没事儿，我要同他聊一聊，先让司机送你回去。宝贝，听话。”

也不嫌腻得慌，这愈来愈熟练的称呼。令冬华慢慢清醒过来，便觉额上落了一个亲吻。然后大少把他搂起来放到车座，顺手塞了一只抱枕，盖了张小羊毛毯。

“很快的，再睡一阵就到了。”他又抱了抱小美人儿，“你要喜欢，想登台就登，不想见人就吃会儿零嘴或者看看话本子，短什么缺什么都等我来，别受委屈，知道了吗？我一直在这儿。”

——“我是真的喜欢你”，自己说的话，怎么也得表示表示。

他想说，行了，知道你待我好；也想说，已经没有委屈给他受了。然而终于没有说，他只是静静看着谌宗泽，随后顺从地点点头。

被驯服的小兽物总是极容易被哄好的。

于是谌宗泽便推门下车。令冬华若有所思地抱着抱枕，无意透过车窗瞄了一眼，脑内一震，睡意去了七七八八。

无关其他，对面那辆车，是他来时坐的，路小少爷的坐骑。

而现在，从那上面下来的人是……

霍二公子，霍定文。

任他多惊，甚至几乎有立刻下车调停的意愿，司机也只在大少的命令下，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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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城南，茶馆。

谌宗泽并未首先搭理霍定文，反转头向堪堪出车的路嘉越欠一欠身：“路公子，我知道此事是谁所为，抱歉先前迁怒于你。”

知他这番软话不无所图，路嘉越微不可见地颔首，意思是有话直说。

“劳驾，你同我家的应该有些交情。”一盏茶的交情。谌宗泽面不改色道，“他方才可能受了惊，烦请你陪一陪，聊来之前没聊完的事儿，顺便告诉他我处理完这一头会去看他。至于我，有些话想单独与霍二少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