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小说: 那个瘟神又被揍了 作者:那个谁阿 字数:2235 更新时间:2021-06-30 18:47:47
李启莲也是够狠,怕杜呈然反悔直接一纸书呈到圣前,说自己因念旧情寻觅天下,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匈奴找到一位圣手,擅治失心疯,不日便可到达京中替小侯爷疗治。
真会给自己傍金。
快入城时,杜呈然安排杜鸣先行一步到杜府后院候着,自己则换上疯疯癫癫的模样入了城郊竹林。
戏要做足。
杜呈然专往泥泞处钻,衣衫被利竹划成大小不一的布条悬挂在身上,嫌不够直接摘了束冠躺在地上打滚。
半月未归家的杜疯子,谁也不知道去了哪。
杜呈然折了根竹条握在手里边,高举过头唔里哇啦的便往城门冲,颇有一副大将军上阵杀敌的威武架势。
一路横冲直撞,民众都自发挪道儿,有些好事者还不忘出言调侃两句,
“喂!杜大将军,又上哪儿杀敌去了?”
杜呈然扎住马步,两手在空中划着八卦圈,嘴里嘿哈嘿哈底气十足,驾起竹条横扫一周,心目如一扫视片遭打起了军拳。
一个后空翻故意底盘失稳,落地时脚跟微向前倾,身子因着失调一屁股坐地上引了一阵哄笑。
扫腿旋体翻了半圈,借地暗发巧力稳稳当当跃起。
朝手板心啐口唾沫合掌搓了两搓,大喝一声。
围观者越聚越多,渐渐形成了个环形将杜呈然包在其中,这可比卖艺人的杂技好看多了。
“杀啊!”
杜呈然一声暴吼,抡起竹条就往先前出言调侃的那人身上抽,地痞吃痛一蹦三尺高拔腿就跑,杜呈然在其身后不依不挠。
一顿暴雨乱揍,混吃等死的流氓哪招架得住?被杜小侯爷赶得抱头鼠窜,满嘴哭爹喊娘,生泪都给抽出来往脸两侧斜挂着。
引得周遭又一阵哄笑恨不得拍手叫好,二人你追我赶窜了大半条街,地痞跑了几圈累得实在没力气了,跪在地上直求饶。
“爷爷,我的杜爷爷!小的知道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杜呈然一甩手,拿着竹条当利剑,气势汹汹的直指地痞,“可知本将军厉害?”
竹条长得好,枝繁叶茂的,杜呈然举在手上像是握了一叉没剃边的树桠。
颇具一股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的气势,逗得众人前仰后翻。
地痞难为情的往周围求助,奈何一家喜事天下哄,看热闹还嫌事儿不够大,谁都不肯提前结束这等子难得一见的趣事。
“大将军威武!小......小的甘愿受降!”
杜呈然一扔竹条拍拍手,解开外衫当作披风,潇洒往后一扇,雄纠纠气昂昂的抬步回家。
隔老远杜呈然便看见自家府上张挂着两大个红灯笼,起初心道这是张师爷在为自己冲喜挂红,倍感欣慰下大摇大摆的阔步前进。
可这走越近,发现情况越发不对。
红灯笼上分明写的是“钟”字。
莫不是走错了道?杜呈然心想。
抬脚刚想走,张师爷从大门口扑出来拽住蓬头垢面的杜呈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招呼家丁把自家小侯爷迎进门。
如果说刚才只是小插曲,现在才是真正的惊愕。
杜呈然一进门,自家庭院里栽了十几年的老桃树早被轮番挖了个空,取而代之的几大棵银杏树把整个院府笼得严严实实,日光都难以透进一丝,像是走进了异世。
张师爷扯着杜呈然进了后院,差人把大木桶直接放院坝中央,三下五除二剐了小侯爷身上那几缕悬挂着略显凄惨的布条,摁在水里又是搓又是捶捏。
肩胛有些硌手,额鬓花白的老人眼底发酸,尽量放柔力道生怕弄疼了桶中人,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自顾自地喋语。
“侯爷,这大半月的时日您都上哪儿去了?”
“侯爷,如今这将军府算是改了姓,日后啊咱们可就寄人篱下了。”
“咱们呐,可不能像往常那般任性,要乖要听话知道吗?”
“小侯爷,这半月遭了罪怎么不回家?是不是想不起了?”
“侯爷啊,您可算是回来了,再不回来我这把老骨头......也随您一道去喽。”
风激起一片颤栗,银杏叶飘落几片荡在水平面,静谧得掀起层层涟漪。
杜呈然望着这个年过花甲的老人在自己面前哽咽,心口一阵泛楚。
伸手想去安慰安慰却被张师爷一把捉住,重新摁回水里揉搓臂上泥垢。
“侯爷,我听宫里头的人说南边李将军从匈奴抓回了个圣手替您医治。”
“也是福分,难得有人肯挂记在心上帮衬一把。”
“要是老将军还在......也不至于佞臣当道落得这般田地,祖宅都留不住。”
“菩萨保佑侯爷你一定要好起来,咱们杜家,不该落得这等下场啊。”
张师爷是杜呈然的祖父杜风彦从牙子堂里领回来的,谁也不知道他的身世,也从没人喊过他的名字,只知道他姓张,许是名字连他自己都忘了。
历了三代人,这具残躯也早成了杜家魂。
杜呈然暗力攥拳,眶中目色比任何时候都还要清明。
是啊,不该落得这等下场。
*
“杜呈然回府了?”
钟时顷坐在轿内头痛欲裂,偏着脑袋两指轻轻按压太阳穴,指望有所缓解。
“昨日回的。”钟福抱剑行在轿侧。
“去杜家。”
从行宫回京榻都没沾一刻,下了早朝现在只觉整个人快散架一样。
总觉得那日入宫的不是杜呈然,一失踪就是半个月,杜家自始自终都没派人出来寻过。
李启莲前脚刚说带回个匈奴医者,后脚人就主动回了府。
巧合得蹊跷。
两条街的脚程用不了多久,钟时顷的思绪却渐渐模糊起来,直到轿身停了里头都没有半点动静。
“大人?”
钟福轻唤一声,里头人才一脸疲态撩帘往外瞧。
朱门暗漆,两大个红灯笼过于夺目,意外违和。
轿头人突然改了主意,倒不如等匈奴人来了再去访探,会治失心疯的医者他可好奇得很,更好奇那道怎么把疯子治成常人的行医过程。
“回府。”钟时顷放下轿帘,想起什么又补一句,“‘钟’字不够大,换个醒目的。”
钟福回头望一眼被几大颗银杏树遮盖完全的将军府,“钟”字灯笼都快有人家半个门框高了正主还嫌不够气派。
得亏是人家杜家侯爷现在疯了,醒了保不齐会直接上钟府拼命。
主子说啥便是啥吧,钟福支手安排了两个影卫去解决。
“将军,钟太监走了。”
杜鸣从银杏树茸上方正准备跳下,一个踩空直楞楞地摔下疼得呲牙咧嘴。
杜呈然轻咳两声,忍笑忍得辛苦。
好不容易缓下情绪,清清嗓子开口道:“李启莲安排的人何时到?”
“明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