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目录
  • 简介
  • 收藏

    乐色车

      宁月生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重生回到三年前,也没想到意外之下,居然得到自己怀孕的消息。可是他分明记得自己虽然和人睡了,但他发誓,他之前真的没有怀孕!   这时候怀孕也实在不方便,三个月后,就要爆发一场疫情。年轻人们口中的“末世”就此拉开帷幕。   孩他爹是谁来着?   ——   非典型末世。 受是锦鲤体质。

    独行记-4

    小说: 乐色车 作者:远鹤渊殊 字数:3590 更新时间:2021-08-24 07:44:51

    热搜

    宁则言躲在他的角落里看别人的电影看得眼泪哗哗,喊他时抬起一双茫然的,刚得乐趣被打断的眼睛。招呼了化妆老师去给宁则言上妆,利导调转脸凝视陆昂行,语重心长地说:“你要自己再想想。”利导只差扳着他的脸教他演戏了,说得已经够多,剩下的要陆昂行自己去想,现在还有时间,可以暂停下来等他,之后两个配角进组,就再没有这个时间了。陆昂行点头,端板凳坐到监视器后面看剧本,利导喊:宁则言准备,马上拍第十三幕。第十三幕是宁则言的个人戏,利导还是忍不住把宁则言的戏提前。

    灯光收音都齐全,等着宁则言扮的赵晔入场。陆昂行没见过宁则言演个人戏,之前和他自己对戏,他忙着害怕,没仔细看宁则言有几分演技,在戏里看好像也就是那样,灵动些,眼睛会说话似的,别的没看多真切。在这部戏之前,他连宁则言的名字都没听说过。好赖不知。宁则言着短裤背心入场,膝盖,手肘,脖颈,小腿,露出来的地方或多或少都化了妆,落个伤的印子。脸好像是素颜,又好像不是,不明确。他先走了一遍,和利导确定效果,温顺地更改走位。

    利导坐回他的位置,拿喇叭喊:“准备——入画!”宁则言迈进画面里,一径穿过沙发,走到窗子旁边垂着头向下看。装的铁网里头的花又被楼上晾衣服的水灌死。他手肘撑在框子上,身体往外探,抻着手臂颈子,好危险地把楼上住户的衣服扯到楼下,叫道:“一物换一物!您自个儿下去捡吧!”说完回到屋子里,把花扯掉,烈烈轰轰地跨过床,丢进垃圾桶。他歪倒在床上,翻身趴着说好想吃苹果。眼光涣散。好没趣。突然又翻起来,到书桌挑拣两本旧书,爬到窗子上坐着,摇摇欲坠地蹬住窗框,把书摊在膝盖间,眼光坠入其中,橘黄的光落在他脸上。利导喊:“好!过了!宁则言保一条啊保一条。”陆昂行如梦方醒,原来当真有人能一条过。他从窗子上下来,听见利导喊保一条,掐着腰宽叹声。他想起拍《在成都》时利导抠弑母那场戏,开拍前纠四五次握刀的姿势,入画动作,连着四天不满意。好容易过了,又叫保一条,拍了七天才把那段戏过掉。觑见呆愣的陆昂行忍不住叹息,不知道陆昂行那段,他要亲他多少次才过得去。

    接近九点宁则言的个人戏暂时结束,休息五分钟利导重拍二十一幕。陆昂行背得滚瓜烂熟,拍了无数遍,想了无数遍,只要一打板还是全完。打板时心虚,宁则言亲他时又紧张,着急露怯,就出戏。宁则言拧眉,突地捧住他的脸说:“你怎么不开窍嘛,好好看着我就对了。”他在宁则言的手掌里小鱼般融化,噗噗地吐出泡泡,却说不出话。宁则言感到无奈,他之前拍戏没有这么疲倦过。以前演员就是演员,眼神不贫瘠,姿态不雷同。转身抽烟是编排的剧目,吐口气也各有不同的气质与韵味。他与陆昂行没有熟到要扳着他教他演戏的地步,就算他有这个心,陆昂行也不见得愿意。陆昂行和流水线里产出来的罐头一样,都散发着悲哀,速食的气味。他把手肘搁在大腿上想。偷瞥陆昂行一眼,发觉低着头正摆弄手机,没有发现他的眼光射来。又摇头。由于光线缘故,二十一幕不能再拍,利导便宣布下工。

    趁着利导没来及开口留宁则言讲话,周源把包甩上背,拉扯着宁则言,一壁道谢一壁离开。宁则言裂出笑,呆呆的,像是投掷色子呼呼转过几圈,最后最好的数字面向最需要的人。没有人能够抵挡住喜欢的人对自己笑得无虑无忧。陆昂行在网上查到宁则言今年已满三十,可他哪里像三十岁的人,眼神,姿态,谈吐,甚至笑容,他比他还像十七岁的男高中生。躲在厕所里抽烟,随时感到饥饿的年青的高中生。宁则言三十岁生日会的微博说:“懵懵懂懂,惶惶然就到三十岁,不敢想时间走得这样快。陪伴我十四年的人不知有多少,很感谢一路走来帮我的爱我的人,恍惚间觉得还在年少。无知愚钝。遇见喜欢的人什么也不会说。仍旧做演员,希望大家没有看腻我拙劣的演技。”他念完这段为之流泪。揩一下眼睛关注宁则言的微博。宁则言话少。十四年寥寥数语,除了作品奖项提名,极少有他自己的声音。他离开片场后在网络上查询宁则言的信息。粉丝大费笔墨来渲染他所获得的荣耀,但陆昂行不愿意看这些,这些给他渲出一层朦胧的难以接触的光辉,增添陆昂行的心惊肉跳。

    当今流量粉丝对偶像明星的动向有种恐怖的视察能力。陆昂行关注宁则言后十分钟空降热搜第一,将金嘉黎获A类奖项提名的热搜压下。宁则言难得上热搜,胡宇和金嘉黎串通好了轮番给宁则言打电话道喜。梁肆亦也极为难得的发来微信问候。哪怕只是跟着个流量上热搜,也是火的前兆。金嘉黎颇为兴奋地瞅着宁则言说。总算到你出人头地的时候了。宁则言露出个不罕见的笑,轻声道谢。他们不多打扰,扯几句闲篇,各自休息。留宁则言独自呆坐着,好一会儿才再打开手机回关。像魔幻片。他想着,丢开手机关灯休息,所有的所有抛之脑后。心的事不能想太多,轻易会压断骨头。

    睁开眼睛时,小咸蹲在他的床边。客厅里叮咣乱响,周源在做饭。这也有点像魔幻片,但是看过的魔幻片。小咸挨过来亲他的眼睛,爬上床,头搁在他的肩膀。他问:“几点了?”小咸说五点。还可以再睡会儿。他合上眼睛,却没有睡。公司不忙吗?忙,所以老板要翘班给有才能的人机会。小咸说完笑了一下,他也笑了。房间里黑沉沉的,物品只有个模糊的轮廓,暖黄色的光从门缝里钻进来,止步床前。他听见自己眼珠转动聚焦的声音,小咸呼吸时的热气使他脖颈上细小的绒毛湿润,觉得有点想要流泪。但没有找到理由,就伸手捏住小咸的耳朵。小咸啵他的嘴。很难称之为接吻,谁也不会因为两张嘴贴在一起而产生更复杂化的欲望。因为他们没有性上的爱,只是依偎在一起,让对方显得不那么寂寞。所以要拥抱,要啵嘴,眼泪倒灌回躯体内。

    “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们各自找了个喜欢的人相爱,怎么解释我们之间的关系?”宁则言心里对爱或者是存在侥幸的。还相信万一。小咸就没有想过,他听见爱就想起过世的妈妈,打了三十多年的反抗,一朝化无。不过宁则言问了,他就从现在开始想。他们一起想,想的都差不多——如果,如果有一个爱人,每天同一张桌子吃饭,同一张床睡觉,如果是女孩子,在商量探讨之后或许还有个孩子,如果是男孩子,愿意的话也可能会有个孩子。有天突然因为他和小咸的关系诡异,看到他们啵嘴的照片,大发脾气。然后他或者小咸说:“我和他只是朋友而已。”那个爱人可能不会相信,朋友怎么会啵嘴。小咸在他耳边说:“没办法解释了,看来只能把我们啵嘴的照片一把火全烧光。我们销毁证据,闭口不谈,这样谁都不知道我们有过这样互相依存的十四年了。”

    但我们都不会忘,这最难过的十四年,身边陪伴的人是谁。宁则言心想。如果遇不到让自己心动的人,剩余的日子还是要拼命地给对方一点活下去的慰藉。一阵沉默笼罩。小咸又说:“还是和以前一样,你觉得可以试试,就去试试,功利的爱情也是爱情。”宁则言答应,心里却想根本没有人会爱我嘛。

    小咸只是过来看看他,并不多待,而且他和利成不合,去片场诸多不是。早上七点送宁则言上车,之后自己开车回公司。临走前还是会嘱咐许多,比妈妈还像妈妈的姿态,最后啵一下他的嘴。周源清点物品,瞥见他们亲亲,想说什么又什么都没说。各有各的痛苦。宁则言被亲时的神情像他五岁的儿子,茫然无辜。忍不下心说他。

    到片场时陆昂行已经来了。利导正在和阿弥讨论剧本和镜头,是今天排的几场戏。周源把板凳放到窗子旁边,瞅着宁则言喝完水才放手让他去玩,看剧本也好,和利导阿弥聊天也罢,乃至去和陆昂行摸来蹭去都行。玩得高兴点,再面对郑毅安排的工作才不会显得力不从心。四年前公司就希望宁则言可以转型,参加综艺之类的,当时说的是必须去。宁则言不愿意,状态和心情每况愈下。最终是小咸和公司谈过,延缓了这个计划,今年不去也得去了。公司也是要活命养家的。

    “宁则言,到我这里来一下。”利导举着他的喇叭喊。利导恢复他不修边幅的模样,面孔上多种情绪纠结,眉毛,眼睛,嘴巴分别被占领,这使得宁则言不知道他究竟哪种心情占据得更多些。走到近前,利导先是抛出陈述句:操他妈的。宁则言揣手,可爱,笑盈盈地凝视他。不消得主动去问,他便自己抖落语言。他起先用不知道,后来词汇泄洪。他对自己和陆昂行的不满,失望,带动起来的焦虑从脸孔下孵出来,成就一窝探头探脑的毒蛇。宁则言坐在毒牙的正中心。阿弥捏捏宁则言的肩膀,离场给他们谈个痛快。他又吐出些零碎的话,有的宁则言放在心上,有的并不。譬如利导说:“我真他妈烦小陆。”利导以前也说烦他,烦胡宇,烦姜升云。宁则言找出烟塞进利导嘴里,划开火柴给他点烟。很多话就止在香烟之间。这时宁则言才说:“他很适合唐安宇。有的时候他的表情很好,利导应该也发现了。他以前演得不好,进组几天时间有点自己的明悟,难道不能说是利导的功劳吗?我觉得要不然暂时先停拍他的戏份,准备好了再来。”利导瞥一眼陆昂行,随即他们对视,像两个即将完成恶作剧的幼童,窃窃地笑了。

    “你们在笑什么啊?利成你就少抽点烟嘛!”阿弥在设备后面叫,声音扬起来很高很高的,落地时却轻柔地落在利导心上。利导龇牙咧嘴地笑,乖觉地灭烟,向宁则言使眼色。宁则言便携带着任务离开。

    Email
    lovenovelapp@gmail.com
    Facebook主页
    @Lovenovel
    Twitter
    @lovenovela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