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不相信？”塞瑟做出了一个有些夸张的惊诧表情，但莫名因为恶恨而扭曲起来，“即使这样你还爱它？”

“真嫉妒啊。”金尾人鱼笑着，瞳孔深处却满是偏执妒意，“那种恶心的东西，居然也会有人喜欢吗？”

“......？”少年有些畏惧地后退了一步，被对方扣着手腕紧紧制住。

“那我告诉你吧。”塞瑟附唇在他的耳边，透明水母在视野边线缓缓游过，男人的嗓音森冷阴郁：“把人变为人鱼的药水如果真这么好用，为什么没有人用？”

“原料......很贵？”

“你的想法很乐观，我很喜欢。”人鱼轻笑一声，“不过可惜，真相没那么ok。”

“改变种族本就是逆天改命，再过没多久你的腿会很痛，免疫力下降到几乎为零，那种疼痛可能相当于把你的皮肤生扯下来，百分之四十的几率可能会成功，不过更可能会失败，变成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度过余生，就算......就算成功，你的寿命也会大大缩短。”

“十年，不，可能更快。”人鱼顿了顿，“......你就会死。”

——“现在你还觉得，塞壬很爱你吗？”

少年微微愣住了。

他的眸子很明亮，像是一面镜子，映出一切丑陋而恶心的事物，片刻后，他有些狼狈地躲开视线。

【——什？！！光是听着就想暴打塞壬的程度）】

【——救命啊，我也以为那逼对卷儿用情至深。】

【——我惊了，我直接惊得满地叫妈】

【——不懂就问，某壬是奥斯卡影帝转世吗？（汗】

【——趁着有对比，先帮咱家许尤宣传一下，咱家孩子虽然可能暂时打不过塞壬，但胜在老实啊（bushi】

【——这么一对比就算塞瑟也是好男人（？】

“......原，原来是这样吗。”少年有些窘迫地低下头，他的胸口有些发闷，说不出是点什么感觉。

......这样倒显得是他自作多情了。

即便如此，乌发美人还是老老实实地向塞瑟道了谢：

“谢谢你提醒我。”森冷寒气在他睫毛上结下一层白霜，如新雪般明丽柔软，少年好像一点都没有意识到塞瑟对他说这一番话时的别有恶意，还在诚恳道谢：“你是个好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要笑死了，说得口干舌燥换来一张好人卡哈哈哈哈......】

【——笑死了哈哈哈绿茶弟弟何必呢哈哈哈哈】

“是吗？”塞瑟顿了整整几秒才接上话，而在一片寂静中，他才开口道：

——“那阿绻，你考虑考虑我吧。”

......

有时候塞瑟的话还是很玄乎的，就比如今天白天江绻还在怀疑他话的可信度，而现在半夜江绻被忽如其来的疼痛疼得睡不着觉。

一开始江绻还觉得能够忍忍，但事实证明，系统发现的时候他已经疼得两眼泛泪了。

【......下次我再也不要变成鱼了。】江绻整个人都像虾米似的缩成一团，他的脸色很白，由此孱弱之气显得更重。

【好痛......真的好痛。。】他的额头都被冷汗沁湿了，乌黑额发软软黏在脸上，结成狼狈的一绺一绺。

江绻想起白天塞瑟的一番话，莫名生出一些庆幸。

幸好塞瑟让他有了个心理准备，幸好......对塞壬的那么一丁点好感及时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经历一晚上辗转反侧，不得入眠后，指尖抚上有些发硬了的鳞片，江绻微微抿唇，还没等他下地，就听门外传来些动静，随着水流在空气中微扬，洞壁上镶嵌的宝矿折射出艳丽光芒。

金发人鱼熟门熟路地缠上少年的躯体，鼻尖挨上乌黑发丝，天生就极为敏锐的嗅觉使它脸上愉悦的神色微顿。

“别人...的气味。”

它的眸色渐暗，金色鱼尾触碰身体时的触感阴冷如同蟒蛇：“是，塞瑟？”

它应当是刚刚厮杀——或是说单方面虐杀完回来，一身的血腥气根本无法冲淡。

“嗯嗯。”少年无所觉地弯起眸子，却是不着痕迹地挪远了些，他若无其事地把玩着手边的圆润珍珠，折射而出的柔光将他的面容晕得柔和。

江绻抬起头，笑着对上人鱼无甚情绪的眼：“我发现一个秘密。”

塞瑟浑身还沉浸在发现少年满身沾染上别人恶臭气息后的不爽中，这种感觉就仿佛它即将要送到嘴边的食物被塞瑟抢先咬了一口，只觉得膈应又恶心。

水流随着它的控制变成各式各样的畸形模样，人鱼没有像之前一样黏腻地将少年搂进怀里，而是在原处微掀眼皮。

少年轻轻笑了一声，撒娇似的搂上了塞壬的手臂。

最能够刷爆一个人黑化值却又不至于被打死的方法，除了绿帽以外江绻想不到别的了。

人类很难得能够这样主动地亲近它，塞壬思绪停止了一瞬，随即巨大的满足感漫上心头，而下一秒，它在刹那间坠入地狱。

“我好像......喜欢上塞瑟了。”

弟弟对不起，当一下挡箭牌吧。

人类眼眸弯弯，神色间浑然是一片勾人至极的恋慕，他的眸色温润，如熬制浓稠的焦糖般甜腻动人，看着人鱼一下子冰冷下来的神色，江绻伸手抚摸上对方颜色浅淡的唇。

“帮帮我吧，好不好，塞壬？”

【塞壬，黑化值45%】

【塞壬，黑化值50%】

【塞壬，黑化值52.9%】

专属于海底的咸涩气息包裹全身，人鱼眸底的温度终于一寸寸褪尽，它张了张口，最终只是如卡壳的老旧收音机般吐出了一个字：

“——帮？”

亲手拥抱过最盛大的落日，又怎么能甘心再次沉湎黑暗？

人鱼胸腔中泄出一丝冷笑，唇角冷硬地勾起，塞壬的声音低哑地仿佛沁满杀意：

“和他上过床了吗？

在我不知道的时候？”

骤然听到对方嘴里流利说出这么长一段话，江绻愣了片刻，随即眉心蹙起：“你一直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