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约而至，闪电划过天空，几秒后传来震耳欲聋的雷声。狂风将树苗吹断，本来干净的公路上满是折断的树枝，散落的果子以及动物的尚存余温的尸体。

警笛声划破长空，伴着雨声驶向远方。

空旷的废墟上突然传来一声嘶吼和痛苦的惨叫声，雨水冲淡了向下流淌的血色。

邢朝坐在市局办公室里作结案报告，慕语趴在慕寒身上熟睡，年轻男人一手轻轻拍着小姑娘的背，一边以余光扫视坐在远处的脊梁挺直的男人。

慕穆坐在邢朝对面看他写，时不时抿口咖啡。

“少喝点咖啡，我马上就写完了，一会儿回家别睡不着了。”邢朝将慕穆面前的咖啡拿走，良久让戚涵拿盒牛奶放在他面前。

“你把我当小孩哄呢？”慕穆没去碰，他向后一靠伸长了腿，从办公桌下方伸进去踢了踢邢朝的小腿。

“要不你跟着你爸回去住几天，我怕这次事件给你妹妹留下心理阴影。”邢朝向下伸手抓住慕穆作怪的脚，他放下笔向外看了一眼，慕语有时会突然醒过来，缩进慕寒怀里小声抽泣。

“邢大队长，”慕穆想要收腿，却被邢朝抓住脚踝不让动，“你一人住在家不会寂寞吗？”

“寂寞比不上未来妹妹的健康，去吧。”邢朝放过了慕穆的脚踝，笑着道。

“下雨了，一会儿写完回家记得打伞，淋湿了别感冒其他都可。还有，记得想我。”

慕穆走到门外走到慕寒身后道：“很晚了，我们回家吧，父亲该等急了。”

回到家，高大的男人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紧皱着眉，看到他们回来了焦急迎上来抱过慕语：“没事吧？”

“没事。只是小语的事儿有些严重，本来警方那边说要小语还小，在医院留下观察最好，但我想，小语一向讨厌医院，醒来看到陌生的环境心里总归有膈应，回家醒来看到熟悉的环境会更有安全感，我就把她接回来了。”

慕语一晚上都是和两位父亲睡的，两位父亲的信息素很好地安抚了梦魇中的慕语。

第二天六点不到，慕寒疲惫地敲响慕穆的房门：“小穆，醒了吗？”“什么事？”等了半晌，里面的人走了出来，眼眶通红，眼底青黑，显然没睡好。“小语发烧了。”

昨晚三人凌晨两点多才回家，慕穆也来不及怎么睡，一闭眼就是六年前那条巷子里的事，如果当时不是警察来得及时，他根本没有现在，也遇不到邢朝。

“小语？”慕穆蹲在床边撩开妹妹汗湿的刘海，慕语艰难睁开眼睛哭道：“哥哥我好害怕……”“不怕了不怕了，哥哥在，我们已经回家了。”慕穆拭去慕语脸上的泪，他一低头，侧颈就露出一道小指长的刀疤。

那天发烧之后慕语一直在家休养，学校那边请了假，但是偶尔慕寒想带着她出门，小姑娘总是一脸抗拒，躲在沙发后面。慕寒在家变着法逗女儿开心，可是女儿有时候会很开心，可是有时候看到一些东西又会尖叫起来。

慕穆回到他和邢朝的家里之后也生了一场病，病好了以后回家，慕语突然拉着他问：“哥哥，你是不是也很难过。”

慕穆感觉如置冰窖，周围的空气无形的凝固了，冷得他喘不上气。蒋琛也问过他同样的问题，在沈厌醉死后。

他是哥哥，沈厌醉死后，蒋琛成了独来独往的一个人，他肩负起照顾他的责任，在外面他装作什么事都不重要的样子，就连在报纸上看到与沈厌醉有关那条新闻，他也面不改色地翻过。

他难过，因为他连保护弟弟的能力都没有，他难过，因为他连自己都保护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