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沈安互相分享消息后，季随流在当晚整合了消息。他一边咬着烟头一边写，快结束的时候他一看时间，已经半夜十二点了。

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关了灯，在漆黑的小房间里又点上一根烟。他这个破屋子没有窗帘，城市的夜晚又黑不透彻，季随流看着在夜色中弥漫开来的白色烟雾，这片雾蒙蒙的白色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里面看不见外面，外面看不见里面。

第二天季随流又去了趟赵诚家。

这次他无功而返，第一次见面就对他真情流露的男孩一下子变得警觉了起来，打开门一看是他就拉上了门，季随流再怎么敲都不给看。

季随流起了个大早，倒三班公车坐了两小时才来的a地，吃了个闭门羹，对方甚至不肯给他开口的机会，他火气一下子也上来了，季随流恶狠狠地看了一眼赵诚家门口，转身走了。

老旧的门上贴了个福字，胶水黏性不好，已经掉下来一半，季随流走的时候带起一阵风，把福字卷起来，又吹下。

到了楼下季随流又开始后悔，想着真是好久没做采访，再怎么专业的人都变得不专业了起来，他原本不该这么感性化，再坚持坚持说不定赵康就给他开门了——季随流琢磨了一会，决定去附近的小超市给赵康买点糖什么的，诱惑他开门。

刚好小区门口就有个超市，季随流选了包水果糖，排队付钱的时候盯着柜台上的烟看。

“来包这个。”外面进来一个人，点了下柜台，老板娘给他拿了包四十五块的烟。

他掏出张五十，扔在柜台上:“不用找了。”

来人说话声音很粗犷，季随流便抬头打量他一眼，这人带着口罩和兜帽，头发样子很久没剪了，留的很长，只露出一双眼睛，像个流浪汉。看季随流看他，兜帽男下意识地侧了侧身，他拿起烟，快步走出了超市。这小举动让季随流警觉起来，他不动声色地付了糖果钱，迅速出门跟上兜帽男。

他觉得那双眼睛有些眼熟，再一想，季随流脑海中猛然跳出来个人名。

——申纪春。

想到这个他迟疑了一会，季随流掏出手机，匆忙的给沈安发了消息，然后跟上申纪春。

申纪春在超市门口点了只烟，然后掏出手机给不知道谁发消息。季随流看见他眉头皱了皱，申纪春发完消息，往四周看了看，确认没什么人后拉低了帽檐，往前走。他走路速度很快，季随流不能跟的太紧，很快他发现自己也许需要跟着他:申纪春走的这条路自己认识，是赵诚家。

申纪春似乎在这个地方呆了很久，他专门往摄像头找不到的死角处走，季随流没办法跟着他走，那样做就太傻太明显了，他把手机从开口袋摸到袖口，很隐晦地在抬起手的时间拍了几张申纪春的背影。

申纪春案调查的时候季随流已经离开了紫金电视台，但不妨碍他去搜查相关消息，公审那天季随流还亲自去看了，他回忆起映像里申纪春的背影，这个兜帽男虽然瘦了很多，但在身高形体上看都与申纪春吻合。

而且就刚刚他瞥到的那一眼来讲，申纪春这个人的眉眼长得很有特色，他是典型的三角眼，眼角还向下吊垂，季随流认为这双眼睛看着就很晦气，凶相毕露的，当时还针对申纪春的脸型，跟心理学上犯罪常有的脸型做了对比。

真的是申纪春！他想干什么?杀人灭口?季随流脑子里一瞬间闪过很多想法，他紧张地手心出了汗，这种情况在他职业生涯中经历过不少，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调整呼吸。

出乎意料的是申纪春绕过了赵诚家，走入小区后门一个胡同口里，季随安如释重负地送了口气，他摸了摸手中的手机，手心被汗浸湿了。他并没有打算贸然地跟上去打草惊蛇，而是记住了街道口。在周边转了几个弯儿，又回到了赵诚家所在的小区。

他路过赵诚家楼下，下意识地想要抬头，和站在窗子口盯着他的赵康四目相对。

季随流一瞬间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被吓了一跳，赵康远处看跟鬼一样站在那里，也不知道站着多久了，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季随流措不及防被他吓了一大跳，几乎以为自己要魂穿恐怖片。

那头赵康看了他一会儿，张了张口，给他做了个口型。季随流没看出来，但他本能的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快步离开了这个鬼地方。

回去的路上季随流把照片发给了沈安，沈安在他最开始发的那条消息下疯狂回消息，问他出了什么事，在季随流报平安后反而没消息了没，季随流心里一直突突地跳，他昨晚没睡多久，今天又被吓了一跳。在车上累的就睡着了。

前几站的时候季随流醒了过来，他迷迷糊糊的下车，附近工厂上下班的工人很多，他们走的快了，不知道是谁撞了季随流一下，季随流没反应，眼看就要当着众人面前摔个大马趴，一双手接住了他。

“老师！”那人惊呼了一声，几乎是一整个把他搂在了怀里。季随流站稳后推开了他，叫他的名字:“沈安?你又来干什么?”

“我担心你。”沈安说，“你发的那条消息把我吓坏了，我跟主编申请了在外跑新闻，季老师，我得看你看个东西。”

他说着，拿出了手机，“白姝也收到了这样一条短信，她让我们最近最好不要单独行动，我们的动作已经被人看到了。”

手机页面被划到了短信一栏，沈安又划了几下，翻出一条短信给季随流看。

季随流眉头紧锁——那是一条威胁短信。

短信内扬言知道了沈安和他小女朋友（应该是指白姝）最近的所作所为，警告他们不要再做下去，不然会有生命危险。

沈安也很严肃，“你发来的照片我看到了，这太危险了季老师，就算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你也不能跟着他。”

“这不一样，他可能就是申纪春。”季随流道，“如果有申纪春这个人活着的证明，真相马上就能水落石出。”

“那他为什么早几年没被发现，现在就被你发现了呢。”沈安抓紧季随流的手，季随流不甘心地瞪着他，但沈安的眼神很认真:“这真的太危险了，我希望你下次能多考虑考虑再行动。”看着

这一下子搞得他们两身份互换，季随流一下子成了头脑发热的菜鸟新人，而沈安则是那个经验丰富的前辈。

季随流不爽地看了一眼沈安，他抽回手，闷闷地应上一句:“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