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十五、
小说: 明月不归沉碧海 作者:白裴 字数:4742 更新时间:2024-03-01 07:34:38
下午的大会都要开始了,白暮依旧没有回来。
“鹤知。”白昙看到鹤知。
“师尊。”鹤知行礼应道。
“你有没有看到白暮?”白昙问道。
“没有啊,小十不都是跟师尊在一起吗?”鹤知疑问道:“要不要我们去找找?”
“小十应该是在哪里玩玩的开心忘了回来吧,毕竟其他宗还有那么多好看的女弟子,小十长的那么风流倜傥。”诵文过来道,一旁的离书伸手往他的脑袋上扇了一巴掌。
“只有你才那么没个正行!”
“我咋了,我看两眼怎么了?”察觉说错话,忙捂嘴。
两个人又要吵起来,离书看着诵文,突然就不接话了,沉着脸,转身就走。
“唉,离书,离书你别不理我啊。”诵文追上去求饶。
白昙看这平日里能吵的天翻地覆的两个人怎么突然吵了两句就不吵了,面上疑惑。
“这不是前几日五弟与其他宗的女弟子聊了太久,忘了六弟答应他的事,害七弟等了一下午,五弟自那天到现在已经没与六弟说一句话,今天才刚说上一句。”鹤知解释道。
白昙了然。
锦昀道:“小十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说不定已经在广场上等着了。”
锦昀说的也不乏是一种可能,白昙开口道:“罢了,许也去不了何处,还是不要误了时辰。”说着,又念诀招出昙花花瓣来,在心中默念,花瓣带着目的四散开来。
白昙先带着他们去了广场,只是看台上依旧没有白暮的身影,全然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白昙等了差不多半炷香的时间也不见白暮来,心里既感知不到清浊剑在何处,也没有感知到那些花瓣中有找到白暮的,小木人也联系不上,心急如焚,这几天他一直心神不宁的,总感觉要出事。
白昙逼迫自己冷静下来,面不改色的伸手去端茶杯。
“师尊,茶水您已经喝完了。”敬钰在旁说道。
敬钰不提醒,白昙还没有注意到,看了一眼只剩泡开了茶叶的茶盏,盖上茶盖放回桌子上。
“平日里都是小十添茶倒水不离在旁的,今天倒不知道跑哪里玩去了,现在还不过来。”墨挽道。
“师尊,我来给您泡吧。”黎荮道,说着就拿过茶盏。
白昙启唇,还未开口说话,就见一团黑影从空中略过,往砚州方向飞去。
其他人自是注意到了这异象,纷纷议论了起来,不一会儿就有一个弟子匆匆忙忙的跑上来禀报杨谏澜。
“什么?”杨谏澜大惊失色。
“杨兄,那黑气是什么?”秦俞忙问道。
“商栖。”杨谏澜语气十分沉重。
“商栖?那不是魔障的坐骑吗?而且它不是被关押在杨兄的镇魔塔里吗?怎么就逃出来了?”秦俞也是惊大了眼睛。
“我也不知。”杨谏澜皱紧了眉头,面色沉重无比,摇头道。
“莫不是那魔障已经现世了?”
“各位宗主,不知为何那魔障的商栖从镇魔塔里跑了出来,恐是那魔障西沉现世,况且那商栖不除亦是为害一方的祸患,不如趁那商栖被关百年,能力尚未恢复,我们先去除了它。”杨谏澜站起来走到栏杆边道。
“杨兄说的对。”秦俞起身附和道。
各宗之主纷纷召出剑,随杨谏澜一同去往商栖消失的方向。
白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鹤知问道:“师尊,我们也要去吗?”
“嗯。”白昙扇子一开。
商栖消失的地方是砚州郊外,白昙御扇到了地方,扇子划了个弧度回于手中,人已经站在树枝枝头,从枝头跃下,鹤知他们紧随其后。
“你们先到处看看,有任何情况不要冒进,等为师。”白昙看了看周围,这已经是深山,树更为茂,林更为密,遮天蔽日,草都有人那般高。
“是,师尊。”鹤知他们开始分散开来,二十个宗派的人林林总总加起来百十号人,再高的草一会儿就被夷为了平地,吵闹声打破了山林的寂静,鸟儿扇翅乱逃。
宋峰看到白昙,又想巴巴的跑过去套近乎,但一看到赫连忻手里的霜敛,赫连忻看到他贼眉鼠眼没憋好屁的样,伸手鞭子一挥,一棵桶口粗的树应鞭而断,宋峰吓得直哆嗦,忙跟上他大哥。
白昙往山林深处走,一边感知清浊剑有没有在附近,一边又要担心白暮,从中午出去到现在了还没个踪影。
“这哪有什么商栖啊,不会是你们看错了吧。”在山里转了大半天,天都快要黑下来了,宋峰抱怨道,然后就被他大哥往头上扇了好几个巴掌。
白昙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清浊剑也感知不到,眉皱的很深,紧握着扇子的手被扇骨硌着的疼也感觉不到,心里又急又气又庆幸,庆幸的是清浊剑他感知不到,白暮大概不在这里。
风过树林若鬼声哀泣,白昙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抬头看去,一个弟子的身后出现两道大若灯笼的红光,一道黑影正要拍向那人,白昙一把扇子甩过去,扇子破空挡下那黑影,回旋回他的手里。
商栖长吼一声,撼天动地,所有人只感觉脚下山林都为之颤了几颤,商栖虽周身裹挟着黑气,但身形还是隐约看的出来,像虎而有角,鹿身龙爪而有狮尾,身高三丈不止,龇着满口獠牙,看着面目狰狞凶恶无比。
所有的人看到心里都不由的为之一怵,经验不足的入宗才没几年的直接看着吓的抖了起来后退了几步。
商栖一步步朝他们走近,强大的威压扑面压了下来,再吼一声掀起狂风阵阵,卷起尘土飞扬。
“没有为师的话,切勿轻举妄动。”白昙挡在鹤知他们面前,说道。
“是。”鹤知以及其他徒弟道。
赫连忻想到白昙上次受的伤,把白昙往外圈拉了拉,让他离人群远一些:“你也别逞强。”
白昙也深知自己的伤,本就无意参与斗争,让鹤知他们都退到了安全的地方,以免被波及。
五大宗以及各宗主纷纷执剑前去对抗,刀光剑影不断,商栖长尾一扫掠起一地枯叶尘土,扫断树木轰隆倒地,商栖吼声不断,利爪如刀所过之处皆留下道道深极的爪印,即使实力尚未完全恢复,五大宗差不多十几个宗主应付起来还是颇为困难。
“师尊!”羿岸大喊一声。
杨谏澜一退再退,最终被商栖一爪子朝他拍来,杨谏澜横剑一挡,但也被商栖强大的气场卷飞摔到鹤知不远处,捂着胸口口喷鲜血。
“杨兄!杨兄!你怎么了?”秦俞忙跑过去扶他起来,满脸的担忧。
“无……无碍。”杨谏澜身体摇摇欲坠。
商栖被惹怒,铁爪又要踢过来,白昙念诀,数根藤蔓破土而出,裹缠他的爪子,藤蔓顺势往上裹缠到它的背部,顺带将鹤知用藤蔓从商栖的脚下救出,商栖长号一声,地动山摇,商栖晃着腿欲图挣脱,白昙手上的扇子飞出去扰乱它的视线,再念诀化出花瓣万千,划破黑夜疾射而去,花瓣切叶而过,商栖皮糙肉厚,但难免被划出好几道伤口,商栖哀号一声,扇子飞回,白昙稳接在手里,一跃跃至商栖背上,以扇为剑,直接在它背上划出一道翻着血肉的伤。
商栖哀嚎不断,粗壮的尾巴朝他扫来,赫连忻鞭子一甩卷住他的尾巴,使出全力才拉住它的尾巴。
“阿玉,取它魔丹!”
商栖毕竟也是个顶级的魔兽,不一会儿就挣脱了白昙的藤蔓,疯狂跳跃准备将他抖下来,白昙跃至一棵树枝上,与商栖面对面,商栖偌大的红色的眼睛,黑色的蛇一般的竖瞳散发着瘆到骨子里的冷,白昙继续化出花瓣朝它面门攻来,商栖往旁边一跃着躲避,白昙趁机一跃跃至它的鼻子上,鼻子上都是软肉,白昙的扇剑直接切开了它的一边鼻翼。
商栖惨叫一声,地动山摇,灭魔需取魔丹,但魔丹在心,无论魔妖都有护丹之物,丹并非是那么好取之物。
商栖利爪不断朝白昙扇来,尾巴也胡乱的扫着,狂风裹挟着尘土枯叶让一众人忍不住伸手用衣袖遮挡,白昙衣袍翻飞猎猎作响,轻易就能避开,趁机滑到它的腹下,心脏之处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刺入,覆着一层厚厚的鳞甲,只得再用扇化剑顺着它的腹部划出一道颇长的伤口,商栖哀嚎声不断,白昙从他腹下滑出,身体翻转几圈稳稳落于枝头,呼吸有些重,额头已有一层汗。
商栖看着白昙,缩了缩脑袋,敢怒却不敢再上前,白昙又要用藤蔓缚它,商栖忙跳到另一边,红眼珠子一转,转身要逃。
白昙浮在空中,白袍翻飞,念着法诀,伸手结印,不多时,地上逐渐开始出现一个巨大的法阵,闭眼凝神聚力,月光下,身后显出的本体震撼了在场所有人,黑云遮月,自商栖周围方圆几里里长出无数粗壮的藤蔓,藤蔓交错交缠织就一个牢笼,白昙倏地睁眼,牢笼开始逐渐闭合,商栖看着无路可逃,在牢笼前转着束手无策,而后看向白昙,红眼再没了盛气凌人,反而滚着泪水,满是哀求,呜咽着可怜至极。
白昙看的心里波澜了一下,心神不稳,乌云蔽月,商栖趁机破笼而逃,白昙不再念诀,藤蔓逐渐缩回地下。
云过月出,亮如白昼,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狼藉,白昙落到地上,头发略有凌乱,白袍沾了泥污,但这些并不能遮蔽他的风华。
“不是,白峰主,你能杀的了那商栖你怎么不动手啊?”有宗主抱怨道。
“你这是什么话!商栖那么好杀你去杀啊,要那么容易百年前就是被清绝宗大宗主给灭了而不是被镇在镇魔塔。”赫连忻怒怼道,而后扶着白昙,察觉到他在发抖道:“走,回去。”
白昙摇了摇头。
那宗主被怼的哑口无言,拂袖不语,在场的人心里都很明了,白昙都已经祭出本体,消耗的修为可想而知。
“师尊,您没事吧。”鹤知忙过来问。
“无碍。”
“白峰主辛苦了。”杨谏澜捂着胸口道:“那商栖确实是厉害……咳咳。”杨谏澜说着又开始咳了起来。
“杨兄,我们还是先回去吧。”秦俞担心道。
众人附和,一众人先回了太隐宗。
议事厅里,众宗主齐聚。
“杨宗主,这商栖被关在镇魔塔好几百年也都快要近千年了,今日怎么会从镇魔塔里跑出来?”先开口的是一个年逾半百但鱼尾纹很深的人:“当然,本宗主并没有怀疑太隐宗能力的意思,太隐宗作为首宗,无论哪方面自是无可挑剔,只是疑惑。”
杨谏澜也是面上十分疑惑道:“这……本宗主也不怎么清楚。”
“实不相瞒。”站在杨谏澜身后的羿岸道:“各位宗主,峰主,这几年来祸世也是有所异动,我师尊一直在劳心劳力的用自己的修为镇压,所以今日才会不敌而吐血。”
“杨宗主真是深明大义,我等佩服。”又一个宗主抱拳道,得到很多人的附和,想想那杨谏澜也是排的上名号的人物,怎么会与那商栖对上不过几回合就败下阵来。
杨谏澜笑了笑摆手道:“哪里哪里,都是分内之事罢了。”
“魔兽出逃,祸世异动,莫不是那魔障真的要重生了?”又有人担心出口。
“依本宗主看呐,那魔兽指不定是有人故意放出来。”宋峰说罢,看向白昙。
“你又瞎说什么?”赫连忻双手环胸不耐道。
此时有人窃窃道:“早闻赫连宗主与白峰主关系匪浅,现如今没了老宗主真是更加不知收敛,也不知怎么死的是……”私语声很低,很快就被宋峰的声音盖了过去:“本宗主倒想问问白峰主,你那徒弟白暮平日里不是和你形影不离的吗?今日怎么一下午都不见人影?”
宋峰这一问,让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白昙。
白昙镇定自若的端起桌上的茶盏,茶盖轻撇去浮沫,一脸平静的饮啜了一口橙黄伴着苦涩香的茶汤,并未说出一语一言。
众人面面相觑,心思各异,一时间厅中安静非常。
然此时,那宋峰又开口道:“况刚才张宗主说白峰主是有能力收服那魔兽的,怎么偏偏最后它就逃了?也不知是……”
“闭嘴!”还未等宋峰说完,宋河低声斥呵道,堵住了他之后的话,而后又陪笑着双手握拳向白昙拱手歉道:“吾弟愚昧,妄言,都是妄言,白峰主莫怪,莫怪。”
赫连忻冷哼一声:“那岂止是愚昧,本宗主看是根本不长脑子!”
宋河一噎,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
“禀宗主,今日下午我确实有看到一个人往东南方向走。”此时一个太隐宗的弟子站出来说道。
“对,我也看到了,看着穿着是清绝宗的人。”另一个弟子附和道。
所有人开始小声的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无不都在等白昙的解释。
“那又如何!”白昙面无表情,让众人摸不着头脑,也猜测不出,白昙伸手将茶盏放到桌子上,茶盏磕在桌子上一声响,在大厅中显得格外突兀,仿佛磕在了一众人的心上,让众人不由得心里一咯噔。
白昙继续开口道:“本峰主之徒白暮,入峰不过几年,虽平日刻苦,但修为增进缓慢,资历尚浅,太隐宗之镇魔塔,必是禁地且禁制重重,非他所能擅闯,更遑论进入镇魔塔放走商栖!”白昙语气冷沉,不容置喙。
“就是,镇魔塔要是那么容易进,那塔里的妖魔岂不是早被居心叵测之人放走完了?”赫连忻道。
此时另一人道:“今日我倒遇到过一个迷路的人,他问了我东山如何去,我也指了路给他,不知是不是白峰主的小徒弟。”
白昙看向那个人,是杨铮。
“白峰主切勿动气。”杨谏澜咳着道:“此事疑点重重,若要定夺还是先让本宗主的徒儿查清楚的好,免得到时候冤枉了无辜之人。”
“此事就先到此为止,想必各位都累了,杨兄还需多休息,就不留各位了。”秦俞起来拱手道。
众人起身,慢慢散了,各回各的住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