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君拨弄着李欢贴在脸颊上的湿刘海，从包裹里拿出了干衣物给她换上。

“姐姐要找的东西找到了吗？”

李欢点头：“找到了。”

“能实现吗？”

李欢理了理衣领，摸摸衣服里的玄灵钟，瞟了一眼正在整理打湿的衣服的徐君，道：“虽能实现，但似乎恢复不了以前的东西。就像是死去的人，不能复生一样。”

“明白。”徐君道，“那这次我们大概是白跑了，姐姐遗憾吗？”

“不。你说过的，过去的就过去了，既然现在争取不到，那就让它真正地过去吧。”

徐君低低笑了几声，转过身子撩了一下李欢的耳垂：“好。”

两人从房间穿过，回到了大厅，几位道长一见来人，立马脸色不好起来。

那七位道长都有不同程度的伤，此时领头的道长上来一伸手：“晚辈，想要的东西也拿到了，该把‘因风’还回来了吧。”

徐君失笑：“这是我娘留给我的，怎么能轻易交给别人？”

“你！”几人快要气疯了。

“几位若真想要，”徐君从袖子掏出一个用布包着的东西，丢给那领头的道长，“那个算我送给各位道长的赔礼。”

道长一把接住，打开一看，脸色大变，指着徐君气得发抖：“你......你！”

剩下的几位道长纷纷扶额。

徐君一脸无辜，两手一摊：“不是故意的。”

道长看着手里碎成两半的阴阳蛊，嘴角抽得几乎和一边跳动的火苗一样的节奏，顿时又要拔剑暴起。

“檀生，住手。”裴道长一甩拂尘，走了过来。

张檀生青筋暴起：“师父！您看！您看这......”

徐君解释道：“裴道长，当时情况危急，我恐玄灵钟落入他人之手，不得不用阴阳蛊，后来糟了反噬，为了救我，不得已才破坏了阴阳蛊。”

“可若是没有能与阴阳蛊相冲的力量，怎么可能把你......”张檀生说到一半，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神移到了李欢身上，若有所悟地“哦”了一声，“原来如此。”

李欢不明所以，抬头看向徐君。

徐君握住她的手，一笑，道：“看来檀生道长很喜欢我送的礼物，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告辞了，多谢各位道长了。”

“你想得美！”张檀生拦在她们面前，“把因风交出来。”

“檀生道长属实是有些不讲理了，阴阳蛊还不够吗？”

“檀生！”裴道长皱起眉，喝到，“放她们走。”

师父发话，张檀生不敢作对，狠狠地瞪了徐君一眼，让开了路。

徐君拉着李欢走出大门，回头一看，那名为张碧生的小道长追了出来，扒在门上：“徐大人！李姑娘！”

两人停下脚步，回过头。

张碧生不知道怎么开口，支支吾吾了一阵，才问道：“外面......是不是很好玩？”

徐君问道：“何出此言？”

“我从小就在这里长大，没见识过外面的世界，想......很想出去看看。”

为了能够永世守护这个秘密，这些孩子，大概是一辈子都不能出去了。

“好啊。”徐君摸了摸张碧生的头。

李欢惊讶地看着她。

她站起身：“总有一天，这个世上，会不再需要‘楼’的。”

张碧生愣愣地看着她们二人消失在远处的身影，跑回了楼里，迎面撞见了正坐在门口，撑着脑袋发呆的张檀生。

“师叔？”

“唉。”张檀生长叹一声，“还真像啊，果然是一家人。”

说着，他伸了个懒腰：“走吧，那就等着不再需要我们的那一天吧。我一定要逛遍外面所有的茶楼！”

张碧生看着自己的师叔人前人后两幅面孔，不由疑惑：“师叔不是讨厌徐大人吗？”

“哈？”张檀生瞪了他一眼，撇撇嘴，“一码归一码！”

徐君顺着标记，带着李欢很快走出了魔鬼城。

因为来的时候李欢的面纱掉了，徐君就把自己的给了她。

来往的商人看见从魔鬼城里出来了两个毫发无伤的姑娘，纷纷称奇，有的还以为她们不是人，吓得绕道而行。

拿回了马，两人很快出了星宿岭。

徐君拿出地图，在上面比划着：“姐姐，来都来了，要不要去兴国都城看看？”

“兴国都城？”

“嗯。姐姐想去吗？”

李欢露出担心的神色：“天问阁那边会不会......”

“姐姐放心，最近一段时间双方都在静默，更何况有吕甫在，不会出事的。我们不呆久，看看就走。”徐君在地图上的一个位置点了点，“正好，我也有一些想问的事情。”

正巧，一位路过的商旅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叫住二人问道：“两位要去兴国都城游玩吗？”

徐君点头。

商旅十分热心：“那两位一定要去鸿鹄茶馆看看，那可是我们兴国都城最有名的地方，虽看上去平平无奇，那可是当今名人、有识之士全去过的地方。”

旁边有人附和：“是啊是啊，去兴国不去鸿鹄，何其遗憾！”

徐君道过谢，转头道：“姐姐想去吗？”

李欢点头答应：“兴国人如此称颂，必是个好去处。”

“好。”徐君把地图收进包裹，手一动，露出了手腕上的伤痕，是闯楼时弄伤的。

李欢看着手里的缰绳，低着头：“青岚。你不问问我在乌玄海里看到了什么吗？”

“姐姐想说便说，不想说便不说。”

马甩着尾巴，驱赶着虫蝇。天气暖和起来，和风飘摇，手心传来缰绳粗糙的质感。

“随心所欲。”师父和裴道长都这么说。

天色渐沉，两人找了处地方歇脚。天气闷得厉害，似是要下雨了。

李欢刚抬头，耳边便传来了树叶抖动的沙沙声。

接着，视线里被一片白色笼罩。

雨落了下来。

李欢看着伞面内画着的朵朵小花。

“真好看。这是青岚画的吗？”

徐君点点头。

李欢疑惑：“为何要画在伞面内？”

徐君看着她。

伞内不仅有樱花，还有眼前这个人。

“因为这是人间美好，是一生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