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狐疑的仔细看了他，说道：“你爸一直陪床没有休息好，已经回去了，你妈托我找你。你在外地工作？”他一直负责廖淑容的护理工作，从来没见过他这个儿子，于是随口询问。

“K市。”

“噢，那你去吧。”不过她看眼神仿佛在说是个不孝顺的儿子，母亲生那么大病都没有第一时间回来，K市才离多远。

“护士，那个我妈妈，就是，你确定是廖淑容叫我？”

护士更是鄙夷的看他，“你不就是赵锦康先生？廖淑容是你母亲吧？”哪有自己母亲名字都不确定的。

“是是是。”程俞明低声下气一连说了好几个，护士走后他没有马上进去，而在门外呆站了许久，直到里面的人推门出来差点和出神的他相撞，才反应过来道歉走进去。

上辈子没有做成一家人，这辈子却以这样的方式成为一家人，程俞明不知该笑还是哭。或许对于他们两佬，更希望现在的“儿子”是原来那个。

廖淑容注意力一直放在门那里，他进来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笑着拍床沿叫他过来坐。“儿子你工作还顺利吧？”

“嗯，一切都好。”程俞明低着头不知道该看哪里。

廖淑容扳过他脸，揶揄笑道：“多大孩子还哭鼻子，羞不羞。”

程俞明一笑，眼泪差点没憋住，一滴滑了下来。“我记得上次和妈见面还是过年的时候，明明那么近，都没有回来看看你们，现在见面却是因为妈妈生病，就很愧疚，感觉对不起你们。”

廖淑容擦干他的泪痕。“又不是绝症治不好，我一把年纪要动手术都没有伤心呢，我儿子就是心软。”

程俞明只是笑笑，可不就是绝症吗。“一定会治好的。”程俞明了解不多，却也知道恶性肿瘤有多难完全治愈。

何超知道吓着他了，自己也是有些生气，本来打算就这样吧，他是什么人，已经拉下脸对一个人好声好气了，他还一点不领情，倒是像自己要逼良为娼似的。何远归那天过后再没有提起过赵老师，何超倒是忘了两天。

那天不知怎么想的，打电话通知刘叔下午不用去接何远归了，他要带他去外面餐厅吃饭。何远归知道爸爸要来接他，第一个冲出教室，看到爸爸就给了他个大大的拥抱。这美好和谐的画面总少不了被人围观，尽管接孩子的女性都是已婚，还是被这个高大帅气的男人气质折服。

“爸爸，我们要去哪里吃饭？。”

何超是临时起意，再晚点就赶不上接孩子了，最近也没哪个同事朋友在他耳边提起哪个餐厅名字，倒是难住了他。“上次那个海鲜餐厅，你喜欢吗？”

“喜欢喜欢。”

“那就去那。”说完何超没有发动汽车，目光似不经意的经常瞥过校门口人流。

何远归疑惑看了又看，心里隐隐约约知道爸爸在看什么了，舔着红润小嘴不知道怎么开口。老师教过如果想提醒一件别人羞于大家知道的事情时，一定要学会委婉用词。

“那里的大龙虾真的好好吃呢，还有帝王蟹，爸爸我们今晚还要吃。”何超含糊回答。“不过大龙虾有大龙虾的好，小清虾也有小清虾的好，赵老师做的盐焗虾可不比餐厅的差，可惜最近都吃不到了。”何远归遗憾小声嘀咕，腮鼓成河豚一样。

何超这才拉回思绪，被他的话题吸引，随口般接他的话。“怎么了？”

“赵老师妈妈生病了，他回老家了，班主任说一个星期以后才回来。”

“那你中午在饭堂吃的？”边说何超已经发动汽车。

“嗯嗯。”何远归得意于自己的聪明，假装看向窗外，实则暗暗得意。

何超朝后视镜瞥一眼，继续开车。

程俞明带着母亲出院，是打车回去的，赵爸爸的那辆小轿车早报废了。车到大马路上边上就说只能到这样，还有一段路下车走，道窄了进不去。

程俞明早记不清这里了，看到颜色斑驳的筒子楼时，还是感到一丝熟悉。记忆深处，曾有个孩子仰头看着楼房，傻笑幻想以后生活在这里。

廖淑容丈夫搀扶着她，程俞明在后面提着东西，不时对一些原主都没什么印象的邻居打招呼。

程俞明打开赵锦康的房间，里面整理得很干净整洁，平时他不在家想必廖妈妈也经常进来打扫。桌面摆放着一张全家福，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真幸福啊。

“阿康，你爹说出去买菜，问你要不要去。”

“诶，好。”

晚饭程俞明是拿出他的全部看家本领了，两个老人不敢置信的一直往厨房瞄，非常不信任他们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儿子居然信心满满说要给他们做一餐。他可是从小到大没进厨房的人，自己在外边也都是点外卖，说了多少次自己随便煮点，都好吃健康过外面的，嘴上答应就是不做。

看着卖相倒是不错，四菜一汤，家常美味，赵爸爸在老婆眼神威逼下尝了第一口，意外好吃，连连竖起大拇指。廖妈妈不信邪，拿起筷子夹菜，果然好吃，这儿子厨艺一下子从小白到大佬级别了。

“果然是我儿子，遗传了我的做菜基因。”廖淑容高兴对赵爸爸说。

程俞明做饭吃是从上初中那会掌握的，他们宿舍有钱了就关起门开小灶，通常都是钉子和张德全做饭，程俞明会一点，就和老原打下手，其他两个是等吃的大爷。

后面他长大点了，经常非法在夜市摊当小工，做饭的任务就落在他头上，被几个大爷逼得一身好厨艺，让两位张汪“老师傅”提前退休。

他们第二天就出发去k市了，廖淑容手术尽快做越好，程俞明没能去看看福利院。

把父母接到K市，母亲安排住院，父亲就搬过来和他挤一起，一个星期快结束了，再放心不下他也得去工作。虽说这个手术费，他已经想好怎么借，虽然难以开口，其实也就羞死，不会真的死。而母亲的病，已经到了后期，不花费高额治疗费的话，很有可能在一两年内离家人而去。

从知道赵锦康父母是曾经那对想收留他的夫妻后，他就发誓绝不能让悲剧发生。

如果重生一次命运还是要交缠一起，那就缠吧，谁又理得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