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程俞明比学生晚出来，他还去了办公室拿教材回去看。急冲冲往校门口走，到了校门外，在车辆中寻找熟悉的车牌号。

何超连续几天都下班去接何远归，这天何远归上车就说了句“赵老师回来了。”后面他又嘀咕了说赵老师妈妈病得很严重，不过后面的他已经没注意去听了，他看到赵锦康行色匆匆的出来，似乎在寻找着谁。

或许是何超眼神过于专注，程俞明也看到他了，一刹那时光停止了一般，何超看到赵锦康向他这边走过来。多年来他一直忙于工作，长时间盯着荧光屏，有轻微近视，远处恍惚中那个人好像是阿远在向他走来，他几乎要控制不住打开车门下去接他。

随着距离拉近那个人脸渐渐清晰，何超眼底冰冷，程俞明到他车旁，何超却没有看他。难道还在为上次生气？

“何先生下午好，我车子坏了带去维修了，方不方便带我一段路。”程俞明盯着他的侧脸说话。

何超像是才看到他一样回过头，微笑说：“可以，赵老师上来吧。”

程俞明有意和他拉近关系，自动坐上副驾驶。

何超问他住哪，程俞明没有接话，而是羞涩地尝试开口自己的目的。“何先生，还记得家访时说的话吗？”

何超非常意外他竟然要说这件事，他都已经打算……算了，送上门了没必要矜持什么劲。“抱歉赵老师，我工作繁忙，很多不重要的事情都会忘记，你说的，是哪件事？”

何超没有看他，专注开车。

程俞明几天积攒的勇气被他一句话击退，尬得不知道该做何反应。他想开口叫他放自己下去，可是廖淑容慈祥的面孔徘徊在脑海。

程俞明还在苦恼时，车已经停下来，只是到了何超所住的高档小区大门，他叫何远归下车自己走回去。何远归很是错愕，眼睛在两个大人间来回穿梭，程俞明不敢看他。

“你喜欢吃什么？”

此时何远归已经下车，车辆又缓缓启动在路上。“都可以。”

车辆在一家高档餐厅门前停下，何超绅士的给他开门，两个人进入餐厅立即就有身穿西装的男服务员过来引导。“这家鹅肝很正宗，经常和朋友一起来吃。”

程俞明没来过这么高档的餐厅，拘束得紧，何超给他拉开椅子都没有反应过来，太窘迫了。何超把菜单推过来给他，程俞明看都不看就说你点就好。

何超温柔的和服务员说话，服务员目光则放在他的脸上，不可查地脸颊微红。

他死去很多年，现在何超年纪可不小了，三十多岁魅力不减，甚至更吸引人。当年小伙子的时候，何超就极受男女欢迎，这令程俞明没有一点安全感，却又没办法。

“喝酒吗？”

“不了。”

何超独自向服务员要了一瓶红酒。

来都来了，何况现在就他们两个，程俞明鼓起勇气一鼓作气把话说明。“我不想拐弯抹角，关于……”

“嘘。”何超打断他的话，指着大厅一角。

从进来耳边就充斥着钢琴乐声，轻柔空灵，他独自想着自己的事，完全没有看到在角落里有个黑色长裙的女孩子在弹钢琴，她姣好的容貌，身材纤细，指尖在黑白键起舞。

“卡农，我接触的第一首钢琴曲，也是最喜欢的，它陪我度过很多个夜晚。”

程俞明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从来都看不透眼前这个人，以前是这样，那么多年后，更是不懂。

他们就这样静静的听了几首钢琴曲，直到几道著名法国菜上桌，以及繁杂的西餐餐具。没吃过猪肉总是见过猪跑的，程俞明笨拙使用起刀叉，一口法式鹅肝进口，没吃出个什么感慨来。

程俞明吃不惯外国高级餐，还没一碗重庆小面带劲，可能这就是乡巴佬吧。他没吃几口就停下，何超也停了下来，招呼买单。

他拿出一张卡递给服务员，一会儿后服务员将卡恭谨双手奉还，何超看都没看，盯着手机说道：“给他。”服务员再双手把卡交给他，程俞明不明所以。

“做什么？”

“上次的事。”

这是同意了？就不能好好交流一下，不制定点规矩和注意事项？程俞明起身双手接过，恨不得朝服务员鞠躬，按理说是该朝金主的，也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钱，想必是够了。

他小心翼翼将卡收好，何超就叫走了。

回去的路并不是他小区的路线，程俞明紧张不安，那么快吗，他完全没有准备。

车辆离市区越来越远，逐渐房屋稀少，从主干道岔入一条乡村道路。终于在市郊一处别墅下停下，屋子没有灯，外面院子倒是有个感应灯，在寂静的夜色里格外孤独。

远处有零星灯火，偶有几声犬吠。

“这是乡下一栋休假才会过来的房子，一直有人打扫照顾。”

程俞明点头。

里面家具俱全，只是少了人气，外边是暑气夜晚的闷热，里头却冰凉得很。

“二楼有浴室，去洗澡，我会把睡衣拿上去给你的。”何超的话让程俞明心更凉了，半天挪不动。

“没听到？”

“听见了，好，我去。”

浴室很大，程俞明试试水温，从头淋到脚，事情发展这样，本该想到的，没什么关系，又不是第一次了，嗯…说的是灵魂。

“半个小时了，赵老师你还没好吗？”

何超不知道什么出现在浴室外，冷不防说话吓得程俞明呛了水。“赵老师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被你吓到了。”

外面传来笑声，“衣服，是拿进去给你还是放外面。”

“外面外面。”

何超笑意更深，“别紧张。”

不紧张才怪吧，直到外面很久没有声音，程俞明才慢吞吞打开门，地上有一套袋子装着的睡衣。衣服较大，裤子是松紧的，穿上去还算和谐，应该是何超以前按照自己尺寸买的。

二楼有一间房间开着灯，门没关，程俞明路过悄悄瞥一眼，何超正好推开浴室门出来，身上就下面围了浴巾，腹肌滴着从头发留下来的水珠，何超擦着头发出来，没预料到这一幕。

程俞明羞红了脸，低头跑下楼。

何超后知后觉觉得那个反应还怪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