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羽在榻上靠了快一炷香的功夫，酿不出睡意，反而更烦躁了，想起书房里还有几包南星留下的安神茶，便去找出来煮点喝。

蹲在柜子前毫无头绪地翻着，一只通身雪白的朏朏从角落里钻出来，迈着轻软的猫步走过来。

鸦羽很久没那么敏感不安了，这时却立刻察觉到小猫妖，扭头瞥了它一眼，没管。

小妖却得了鼓励，撒娇一般“呜呜”叫着蹭到鸦羽脚边，贴着脚踝磨了一圈，万分依恋地用尾巴缠裹脚踝，一边乖巧地把脑袋往鸦羽怀里递，放平短耳朵低头等着被摸。

等了个空。

朏朏委屈地呜咽一声，仰头，一双宝蓝色大眼睛巴望着鸦羽。

鸦羽跟它对视几息，最终还是缴械投降，弯腰把它抱起来，在椅子上坐下，把猫妖放在膝盖上。朏朏乖巧地钻进他怀里，打了个滚，露出松软的肚皮。

他一手支着头，一手抚 摸那毛茸茸的棉花垫子，小妖被摸舒服了，喉咙里发出心满意足的呼噜声。

鸦羽出神地想，这种小妖不好吗，随便就能放养在园子里，需要的时候捞一只来玩，各取所需，相安无事，谁也不用对谁负责。

手下的猫妖忽然一个激灵翻过身，警惕地盯着卧室的方向，逐渐拱起脊背竖起尾巴，喉咙深处发出低沉的吼声。

鸦羽跟着它往那个方向看去，大殿里空空荡荡，连灯烛的火焰都不曾摇摆。

“怎么啦宝贝，看见什么了？”鸦羽手法娴熟地给朏朏顺毛，安抚了好一会才勉强让它放松下来，在鸦羽膝头转了个圈，四只小爪子不大安分地四处踩了踩，小心翼翼地弯腿趴下 身。

寂静中，猛然听得外面“咚”的一声闷响，朏朏立刻一跃而下蹿得没了影。

似乎是卧室里发出的。鸦羽起身走过去，还没进门，又听里面稀里哗啦一阵脆响。

进屋脚底先被硌了一下，屋里一地碎瓷片，两只木托盘四仰八叉翻在废墟中。

“阿槐！你在干什么？”

阿槐正蹲在地上，听见响动便向门口转过脸，神情漠然，口中含着几块碎瓷片，嘴边血肉模糊，兀自双手并用从地上捡瓷片往嘴里塞，手上也鲜血淋漓，不知是被划破的还是沾染了嘴里流出来的血。

他看见鸦羽时表情毫无反应，只是手上动作顿了顿，随后下巴机械地蠕动，开始“咯吱咯吱”地咀嚼，随着下颌机械地上上下下，血一股一股从嘴角涌出。

鸦羽在门口愣了愣神才反应过来，大步跨进屋一把抓起阿槐手腕，一下居然没拽起来——他全身都十分僵硬，几乎和死了一段时间的尸体差不多，鸦羽运了点灵力才掰开他的手指，将碎瓷片弄出来扔掉。接着扳过他的肩膀，捏住下颌强迫他张嘴，手指伸进去抠嘴里的瓷片。

好在阿槐没咀嚼太多，瓷片还比较完整，只有几小块碎渣嵌进了上颚，鸦羽用小指指甲伸进去刮。

指甲刚进伤口，阿槐猝不及防地合嘴，鸦羽“嘶”了一声，捏着他下颌的手加了点力度：“小狼狗，牙还真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