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羽撬开阿槐的牙关抽出手指：居然给咬破了，而且咬得挺深。他一只胳膊箍紧小疯狗，一只手扒开狗嘴，看见里面四颗尖利的犬齿，被几丝殷红衬得森白。

阿槐被扒拉得龇牙咧嘴，显然不大喜欢这种坦诚相见，用力挣了几下，但鸦羽运起灵力，胳膊箍得死劲。

他皱眉，抬眼看阿槐的脸。苍白的脸挂着新旧交替的血迹，翻着白眼——因为头被鸦羽固定住了转不过来——恶狠狠瞪着对方。然而眼圈泛红，略微湿润，又使这份凶狠显得虚张声势，甚至马上就要不攻自破。

其实刚见面的时候，鸦羽就感受到了阿槐身上若有似无的妖气，但不夜谷妖精鬼怪多，小孩子又容易招惹这些东西，鸦羽就没太当回事，不久便忘了这茬。

然而此时阿槐身上的妖气比之前强烈了许多，显然不是山野里带回来的了，鸦羽甚至能依稀辨别出是哪种妖——狐妖。

他皱眉仔细看阿槐的脸，发现这小东西如果是吊梢眼，面相便很接近年幼狐妖了；但他眼角下垂，于是少了几分狐狸的媚态，多了几分娇憨无辜、可怜可爱。此时大翻着白眼目露凶光，盖住了那几分娇憨，小野兽的模样便十分明显了。

鸦羽“啧”了一声：“小崽子，那天讲的故事省略太多了吧，重要的事还是得说哦，不然没人帮得了你啊。”

阿槐也不知听懂了多少，胸脯的起伏猛地剧烈起来，猝然扭头给了嘴边的手指一口，鸦羽惊痛之下手上松了劲，阿槐立即闪身扑向一旁，灵活得果真像只小狐狸。

不过鸦羽反应更快，探手捞住他后心的衣服把人揪了回来。

阿槐不管不顾地挣扎，力气大得惊人，鸦羽不禁担心这副小身板承受不住异样的力量，会自己折断自己的骨头。他犹豫着要不要调整一下，别伤着对方，但手上力气刚撤了半分，阿槐便抽出胳膊在鸦羽手背上留下了四道血印。

鸦羽腾出右手直接捏住了他的喉咙，下面出其不意地顶了下阿槐的腿弯，同时手中顺势往前送，把他脸朝下按倒在地，自己也跪下去压住四肢。

“小狐狸挺机灵，不过再狡猾一百倍的老狐狸我也见过不少啦，小崽子还是太嫩了，哈……”

阿槐拧了下 身子，差点把鸦羽给掀下去。

“还不安分呐？”鸦羽伸手摸到他脖子前面，松软细嫩的皮肉盖着滑溜溜脆生生的喉管。稍微用点力气，负隅顽抗的小兽才认识到自己的处境，安静下来乖乖趴在地上。

呼，终于安静了。

鸦羽正想着怎么搞根绳子来捆人，指尖软骨忽然大幅度滑动了一下，他心头一颤，差点手抖，连忙撒开在衣服上蹭干掌心冷汗。

阿槐没再乱动，只是肩膀开始发抖。鸦羽想把他的脸掰过来看一看，先摸到一手的湿热。

“哟，打不过气哭了？下回我让着你好不好？”

他边说边俯身去看阿槐，先愣了一下。

阿槐眼圈红红的，眼里布满血丝，一层厚厚的泪翳，眼泪断了线似的扑簌簌往下落。

鸦羽心想，原来小狐狸不带表演成分的哭是这样的，没有那么多撩 人的小动作，连哭声都被下意识地压碎，混在喘息中吐出去。神情中还带着茫然失措，仿佛自己也对自己的流泪感到讶异和无所适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