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下班的的时候被同事叫去喝酒，沈君没拒绝，他已经很久没去喝过了，最近头一直有点痛，他觉得是自己压力太大了，去喝酒放松一下也好。

喝得晕乎乎从酒吧出来，他在树下站定，仰着头呼吸新鲜空气。调节好心情，他长叹了一口气，刚把视线落回平面就与疾驶而过的车辆里的人对视，驾驶位的人影很模糊，但沈君还是觉得很熟悉，这么多年，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就算只是身处同一个空间，就凭心灵感应，他也能确定那就是陆奕。副驾驶座位上的女人笑得张扬明媚，沈君看着她的几缕长发在风里飞舞，那不是头发，是利刃，扎向沈君的利刃。

早有这一天不是吗？所有人都害怕分离，所有人都拒绝长时间不见面，恋人之间尤为明显，距离催生出来的，更多的是对别人，对陪在他身边的人的心动情愫。

沈君没醉的。但现在他的肚子里翻江倒海，他扶着那棵树，弯腰吐得好像要把胃吐出来。

一直没等到爸爸回家，沈诉去了沈君的单位找，最后被告知在酒吧喝酒，他又循着路去找，结果隔了老远就看到沈君蹲在树边，把脸埋在腿间。

即使隔了那么远，沈诉还是感受到了沈诉无止境地悲伤，上次他这样的时候，是问他陆叔是不是一个诚实的人的时候。

他的爸爸一向是温柔隐忍的，他好像心里有很多事，但他不对外人说，只是自己消化。

“爸，”沈诉现在已经比沈君高了，他也蹲了下去，问“怎么了？”

“……”沈君听到声音抬头，他满脸眼泪，哽咽问他最亲的儿子，“小诉，两个男的在一起正常吗？”

这答案明明显而易见了不是吗？他们走过这么多年，给了沈诉该有的关怀和教育，怎么不正常？

沈诉起身拉沈君：“爸，你喝醉了，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你觉得你陆叔会陪我一辈子吗？”

沈诉一顿，随后看着他爸，说服自己也说服他爸似地说：“当然会，你们都一起走了这么多年了，肯定会。”

“嗯，我也这样觉得。”沈君微微笑了笑，站起来拉着沈诉的手说，“走吧，回去了。等你陆叔回家。”

陆奕是半夜回来的，沈君睡得浅，陆奕伸手抱住他的时候，他突然睁开了眼。

“嗯？吵醒你了？”陆奕察觉到他的动静，探着身子问他。

“本来也没睡很熟，”沈君转正身子，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说，“陆奕，要是我当初拒绝你了，你现在肯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一个貌美如花的妻子……”

“说什么呢？”陆奕伸手搂住沈君的脖颈，凑到他的下巴处亲了一口，“我只想和你好好的。”

“陆奕……”

沈君伸手抱住陆奕，把脸贴到他胸口上，轻声说，“我真的很爱你，我已经离不开你了。”

“我也爱你，离不开就一直在我身边，乖乖陪我变老，嗯？”

明明句句情话，但沈君像是只听到了陈述句，像冷冷的冰块，没有一丝温度。

陆奕……好像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过了年沈诉就要高考了，沈诉上的培训班争分夺秒似的，一直到大年三十才放他们回家。陆奕今天有事没在家，到晚点才会回来，沈君呆着没事，索性去接沈诉，他刚穿好鞋，门铃就急促响了起来。

他疑惑地打开门，门外是两个陌生的老人，他们看沈君的眼神像是要吃人，沈君刚要开口问有什么事，那老人举起拐杖劈头盖脸就打沈君，沈君怕老人受伤也不敢反抗，疼痛之余他听到了变态，勾引他儿子的话。

这场景沈君在陆奕拒绝结婚，和他告白后的无数个夜里出现过。这么多年了，梦里的诅咒也好像在一个个实现。

沈君选了一条错误的路，他有想过回头的，但陆奕在那，他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