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依旧整天提心吊胆，他的脑袋开始变得昏昏沉沉，时不时还心悸，这个年过得半分年味都没有，沈诉看着一堆作业也烦躁得很，他担心他爸，只好整日陪在他身边，尽量跟他多说话。

但这次真不是胡思乱想了。

沈君说他困了要睡觉，沈诉说他陪在他身边，让他安心睡。等沈君睡熟了，沈诉就出去做饭了。刚把白菜放进锅里，他就听见沈君的卧室传来砰地一声，沈诉心一紧，急忙跑进去查看。

沈君以一种诡异地姿势倒在地上，眼睛木然睁着，嘴巴半张着，沈诉愣在原地，颤抖着叫了一声爸后，踉跄着跑到沈君身边，扯着嗓子叫他，可沈君毫无反应，沈诉去听他的心跳，一点都没有，一点都没有！

“爸！你醒醒！你醒醒！爸！”沈诉不停摸沈君的心口，嘴里的话冒不停，可沈君还是那副模样。沈诉伸手摸来手机，拨通陆奕的电话，听到陆奕的声音，他再也忍不住哭腔，“陆叔……我爸晕倒了，你回来……你快回来！钱没了还可以再赚，钱就这么重要吗？！”

“小诉你先别急，我马上就回来，你去看看隔壁你朱伯在不在，你一个人应付不过来的……”

沈诉连声应着，把沈君扶好靠在床上，他抹了一把泪，敲开朱伯家的门，朱伯一听也着急，连忙进屋查看。

沈诉伸手紧紧抱着沈君，不停叫他。

“小……”沈君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他只单一地发出这一个音节，就闭上嘴，眨了眨刚没反应的眼睛。

“爸你能听见我说话了是不是？”沈诉看着正看着他的沈君，激动地问。

沈君艰难地抬起他无力的手，虚虚握在沈诉手臂上，点了点头。他不知道自己是害怕还是没缓过神来，他极其平静地看着这个他熟悉的房间，面无表情。

朱伯说要打120，沈君说不用，等陆奕回来再说，他缓过来了。沈诉问他有没有哪里疼，他说他舌头麻，左手没有一点力气，连握起来都困难。

这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病。沈诉站不住了，他的双腿开始发抖，抖到他身上，他嘴里，眼泪也从眼眶里抖落了出来。

陆奕风风火火地回来，听完过程，陆奕问，那要怎么办？

沈君淡淡地看着他，说：“小诉急哭了，随便你。”

“陆叔，去医院，现在就去。”沈诉看着陆奕，肯定地说。

“那走吧，”陆奕摸了摸后脑勺，继续说，“我借了同事的车，正好。朱伯谢谢您，您回去吧。”

“没事没事，也没帮上什么，你们赶紧去看。”

事不宜迟，他们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就往省城去。晚上十点多到医院，挂了急诊，很快被安排床位，陆奕忙前忙后去缴费，医生问家属在哪，陆奕不在身边，沈诉走到医生身边，医生让他签字，一张又一张，沈诉只记得了病危通知书。

抽血，打点滴，再抽血，不停地做检查。一直到凌晨四点，所有的检查才结束。因为没有床位，他们只能挤在拥挤的急诊室，沈诉让沈君睡觉，但沈君不敢睡，他怕自己一睡，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陆奕握着他的手，说：“睡吧，我在呢，医生也在，不会有事的。”

沈君勉强答应了，他只是闭上眼，听着周围各种咳嗽声，呕吐声，以及啜泣声，他害怕极了，他用力地握着陆奕的手，他舍不得，他真的一点都舍不得他们。

他是个胆小鬼，他怕分离怕死别，他这一生也没有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到底为什么，他要遭受这些？

“陆奕……”

“嗯？”

沈君抬起右手，摸了摸陆奕疲惫的脸，哽咽道：“我做错了什么，老天要这么折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