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几天了，我睁开眼。

“你醒了？烁烁。”孙灏惊喜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下巴的胡子拉碴，眼圈通红他多久没睡了？

我好像做个一个很长很长的恶梦，梦中斑驳陆离的场景现在还印在我的脑海里。我侧头看向门边，秦屿的目光一直都没离开过。他的爱，以前是甜蜜蜂蜜。现在却是穿肠的毒药。

都在骗我，所有人都在骗我。

恍恍惚惚的直起身来，眼前像看到了忽大忽小的光晕。耳边也听到尖锐的蜂鸣。我捂住耳朵，点滴瓶被我突然而又猛烈的动作拖倒在地。

“孙说，你怎么了。”秦屿和孙灏都被吓坏了。液体从破碎的瓶中流出，在太阳的照射下发出异样的光芒。

“你们都在骗我，你们都在骗我。”

“我们没有骗你。”孙灏抓住我挥舞的手企图解释。

“那爸妈到底怎么死的！”我大叫，我记得了，那天午睡醒来院子里静悄悄的，睡着前妈妈温暖的手拍着我和孙灏。就在那柔柔的语调中我们缓缓的沉入了睡眠。然后醒来一切都没有了。

院子很静，很静，就连蝉都不鸣叫了。

白色纱网在风中飘荡。

我走到主卧室，看见孙灏呆呆的跪坐在妈妈的床边，我怯怯地轻声叫他。

“哥哥，妈妈怎么了？她怎么还不起来。”

他转身把我抱在怀里，温热的泪水滴进我的脖颈，他摁着我不让我伸头。我只看见了地上散落的白色药丸和随风而动的妈妈最爱的蓝色裙子。裙袂在微微的摆动。

我挣扎着，因动作而裂开来的伤口又渗出血来。

随着秦屿而来的护士眼疾手快的给我打了一针镇定剂。

我睁大了双眼，从眼角流出了泪水。

等我再次醒来感受到光亮已是隔天，我没睁眼，脸上的伤会愈合，心口的却永远也好不了。秦屿衣带不解的陪着我，刚被劝回了家。脖子以上的部分麻麻的痛。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孙灏是害怕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我，我神色非常平静纱布裹住了另一边脸。仿佛木刻似的只有眼珠的转动，还代表我是个活物。我的哥哥不是我的哥哥，我的爱人不是我的爱，这击耳光太重我醒不过来。

呼吸浅浅的，心跳起伏。我可以听到医院里无声角落里的每一个哀嚎，我闭上眼，护士推门而入，针扎入手臂冰凉凉的。我感到血液从我身体抽出的疼痛，我还能感觉到疼痛这让我不由得发笑。脸部抽搐引起撕心裂肺的疼痛。完好的另一边脸也扭曲了，我的喉咙发出咯咯咯咯的笑声。孙灏被我吓坏了，他的手抓住了我不敢用力又不敢放手。

直到冰冷的液体再次注入到我的体内。我丢失了反抗的力气，慢慢安静了下来。

孙灏蹲在角落里抽烟，周围散落了不少烟蒂。电梯门开了，秦屿走了出来。

“我们应该谈谈。”孙灏甩开烟，挡在了他的面前。

“为什么不让我见他。”秦屿思索了一会明白了。

“你还有脸见他。”孙灏冷笑。

“我查过了，那天晚上你醉酒睡在哪里，又和谁在一起。下午孙说本来应该会去学校，可是他却出现在了家里。又是谁造成的后果。我不是兴师问罪，只是能不能请你离开孙说。”

“我解释过了，那只是误会。我们是喝醉了睡在床上，我们没有怎么样。”

“我不想听这个，你妈呢。你们家的孙说造成的伤害还不够多吗？你还不懂吗？孙说他此刻最不愿意看到的人就是你。”

孙灏侧过脸，秦屿退后半步久久不能言语孙说不愿意见他这是对他最大的打击。他皱起眉。

孙灏转身准备离开。“你还是不要来了。”

秦屿不明白事情为何会发展成了现在的样子，但是孙说是他决不会放手的。

“灏哥你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吗？”他低低的说道。孙灏停下了脚步，但是依旧没有转过身来。秦屿对着背对着他的孙灏好像对着另外一个人。

“他不天真却很真诚，不阳光却不阴沉，他会在必要时给你痛的一击，也会在你跌落谷底时拉你一把。我知道如果没有我，他可以过上另外一种更好的生活，一切都不会发生，可事实已经发生了。我们相爱，这是无法改变的，我不想缅怀过去也不想自己后悔。你让我放孙说离开去结婚生子，不可能，不是我不放开他，而是他不放开我。我们注定彼此要死死纠缠一生，哪怕会害的周围人遇见灾难，除非我死，不然孙说这辈子都不可能逃离我！”秦屿比任何一刻都更要坚定和他厮守一生的愿望。

孙灏几不可闻的叹息一声，情这一字深几许。轻声的交待“以后孙说，就交给你照顾了。”

我的傻弟弟就交给你照顾了。

孙灏像放下了一个重担，一个牵挂。他知道无论遭遇什么他们终究会走在一起，这就足够了。

“孙说，孙说。”谁在叫我？

我抬头，四周很黑，比一般的黑暗更黑。

“孙说，孙说。过来，来着。”脑海中的声音蛊惑着我，我一步一步向着前方走去，不由自主地。我拼命摇头，克制不住的害怕。我不想过去却被生生推着前行。光射了进来，驱散了黑暗。

“孙说，会走了！老公！”柳诗晴转头眉目柔和，与我如出一辙的面容。一双大手从背后搂住了她的腰，充满溺爱的说“会走就好，免得你抱住他就不撒手。”语气酸酸，孙浩连儿子的醋都吃。

“妈？爸？”我睁大了双眼，盯着他们以及手中抱着的粉嫩小孩。这是我？

“我”玩着自己的手指不亦乐乎。我环顾四周，这是老宅院子。阳光从秋千架透了过来。我几乎能感觉到阳光的温暖。

窗外是妈最爱的月季，青草上趴着“我”的白兔玩偶，久违的柔声细语在耳边响起，我眼眶泛红。却没忘记一个人，孙灏呢？他呢？他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