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凝关上自己的房门，也不点蜡，直接坐在了梳妆台前。

桌子上很干净，除了几根不起眼的发簪和木梳，再也找不到任何女子的物什。

突然，房内的蜡烛通通燃起，将小小的屋子照亮，在齐凝的身后，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一只手缓缓伸出，摸向了齐凝的后脑勺。

然后，取下了头上的发簪。

那人微微俯身，在镜子里出现了他的模样，长着一颗乌鸦的头。鸟人拿起了桌上的木梳，安静梳理着齐凝有些毛躁的长发。

乌鸦依旧是那个乌鸦，齐凝还是他崇敬的小姐。

“小姐应该吃些养发的药膳。”乌鸦的动作很轻很温柔，但处理打结的长发可没有那么容易。

不一会，便有几根头发掉了下来。

齐凝微微皱了下眉头，被乌鸦瞧了去，立马用上灵力缓解着头皮的痛感。

“别梳了。”齐凝向后一抓，握住乌鸦的手，宽厚却不粗糙，还带着细微的鳞质感。

这样的手能给人带来安全感，对于现在的齐凝来说，她很贪恋这份安全。

“我要知道所有关于哥哥的消息。”

她不是信不过齐云和齐清诚，只是他们得到的消息对于齐凝来说毫无用处。

乌鸦的手比齐凝大很多，他完全可以将那只小手裹起来，可是他不敢，只能乖觉地站在齐凝的背后低声说道：“属下派人潜伏王家，得知三年前王家二小姐王茹茹曾带人围剿一个魔修，便是浩真宗的程凡。”

“那日见过程凡的人都说他在追杀一个炼药师，听炼药师工会的人描述，就是少主易容后的模样。”

“那我哥哥究竟在哪里？”这消息可比齐云打听的要关键多了，一下打破了齐凝冰冷的面具。

“鬼见愁下方，那地方带有封印，我们的人下不去，不过少主的契约兽并无半点异常，说明人还活着，并无大碍。”

一番话讲完，让齐凝微微松了口气，“人活着就好。”

乌鸦见齐凝还拉着他的手，便想起了尊卑有序的迂腐规矩，悄悄地抽了抽手，打算趁着齐凝愣神之际把手抽出来。

他成功了，不过又失败了。

齐凝也是相当敏锐，自然感受到了乌鸦的举动，心里暗自恼火此鸟的愚钝时又起了些戏弄之心，当即站起身，光明正大的牵起乌鸦的手。

“小姐。”这让乌鸦慌了神，差一点跪了下去。

“过来。”齐凝拉着乌鸦，将鸟按在了自己的床上，对方还没来得及起身，她便躺了上去。

时隔三年多，她已不是当年那个小小的女童，乌鸦在意的不仅仅是尊卑有序，还有男女有别。

“别动。”齐凝搂紧了乌鸦的腰，将头枕在他的胸膛之上，她日日打坐，上一次这样亲密的接触怕还是两年前。

齐凌没死，心中的大石便落了地，兄妹之间的心灵感应是她不安的源泉。

乌鸦被压的四肢僵硬，大气也不敢出，却发觉自己的衣服湿了一小块，这才发觉是齐凝在哭。

“乌鸦。”齐凝哽咽的声音从他胸口闷闷的传了出来。

“小姐？”

“我想活下去，和哥哥一起，好好活。”齐凝闭上了眼，她又想起了当年那个伤痕累累，遍体鳞伤的齐凌。

“……”乌鸦默默抱住了齐凝，这时他才察觉，他的小姐是那么的瘦小。

“属下愿为小姐少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鬼见愁。

“三天后，便是魔界之门开启之日。”齐凌睁开了眼，看着石壁上划下的刻痕说道。

卜卦他也会点皮毛，推算时间对于他来说小菜一碟。

“现在的我，不过是元婴后期。”齐凌面前还有一团麒麟火，谁能想到他现在是一边炼药一边聊天。

火焰褪去，九枚圆溜溜的丹药浮在空中，浓浓的丹香蔓延开来，甚至吸引了不少小兽。

五品开灵丹，可提升修为。

齐凌手一招，九枚开灵丹便入了他的口，化作药液流进喉咙。

要说九枚五品开灵丹能化作不少灵力，换做旁人早就抱守元神疼的打滚，在齐凌这仿佛是泥牛入海，愣是翻不起什么大浪。

“少了点。”齐凌意犹未尽地呷了呷嘴，为了提高修为，他不知吞了多少提高灵力的丹药。

四年左右的功夫，齐凌收获不少，除了每天的打坐炼丹之外，他还会强迫自己攀爬石壁，从一开始的一息，到现在的一刻，齐凌不知付出了多少心血。

一旦禁制削弱，他的胜算会更大。

“你的进步很快。”一道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声音里不带有一丝灵力，也没有什么震耳欲聋的效果，还伴随着虚浮的脚步声，这种效果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

齐凌眼中闪过一丝黯然，随后又强盖上一层笑意，转身说道：“再快也不能三天之内突破元婴，还差的远呢。”

“我这人没什么优点，但说过的话绝对有把握。”果然，来的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哪怕是苍老如他，也能从那张脸上看出曾经的轮廓。

孟津。

灵力与灵魂力量双重丧失所带来的代价，是衰老。

三年，让孟津从一个俏公子变成了糟老头子。几乎是一天变一点，每一个昼夜交替后的清晨，齐凌睁开眼，都会看见一个不一样的孟津。

这样的代价是齐凌最大的动力，他明白，如果相貌会变，孟津的大限也要到了，已经没有下一个十年等着他们。

可是他还是失败了，如果说他现在已经是出窍境界，他就可以带着孟津出去，他可以带他去齐家，让齐海涛出手，破开铁链，再不济他就去求梁厢吟，总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这么多年，我也曾努力过。”孟津有些吃力地坐下，他还不是很适应自己刚刚僵硬的腰板，“我曾经也是一名不错的炼药师，手中也有许多的丹方，可我没法再炼药了，所以我拿出一张我从未用过的丹方，做了一个决定。”

“我把自己，炼成了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