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死不救的结果就是，一直到数学老师叫课代表收卷，许盛也没能等来方大校草的答案，只能把选择填空随便蒙了蒙，最后交卷。

他有种自己会死的酥爽的预感。

于是，等到下课铃一响，数学老师前脚刚拿着一沓试卷走出教室，后脚许盛就把水笔往方学桌上一拍。

“为什么不把答案给我？”他压低了声音，看着方学从头到尾处变不惊的脸，咬紧了后槽牙。

而方学只是将手伸进抽屉，摸索到那张皱巴的纸条，将它揉成一个团，准确无误的扔进距许盛几步远的垃圾篓里。

“看不清写了什么。”

他又拿起笔在作业本上修修改改，回答的一脸平静。

“艹！”

这字儿似乎是许盛的口头禅，方学几乎每天都得听许盛说个两三回，他挑高眉头，觉得字眼粗俗得让人耳不忍闻。

“你再傻都该知道那是要答案啊！！！”

怎么会有这么木讷的人！

许盛还记着方学的伤，连这次发脾气也是压着声的。

可他没想到，方学霸仅仅是淡淡看了他一眼，而后慢慢垂下头，似是完全感受不到自己对于他的同学爱般说：“不知道是大题还是选择。”

许盛：“……”成！你赢了！

“还有……”正当他忍着骂娘的冲动，低头看自己手机时，方学难得主动开了尊口：“下次不许说脏话。”

许盛一脸惊异的看着他：“这你也要管？！老头他可没叫你规范我这些！”他本来还想顺个口头语，却在对方毫无波澜的注视下默默咽了回去。

方学没说话，继续面无表情的回视，墨色的瞳孔在室内昏暗的光线下加深了几个色度，看起来就如黑曜石般耀眼。

许盛立刻消了声。

直到中午，许盛照旧到外头吃饭，他第四节课刚开始就饿了，酸辣粉肠粉可乐鸡翅什么的一股脑塞进了脑袋里。

以至于冲出教室的时候也比谁都积极，一边在室外走廊上慢跑，一边打电话吆喝：“你们几个在校门口等我啊！”

而方学则一个人坐在教室里，面前一如既往放着分类的食盒，打开后都是装饰精美且营养丰富的菜色，他动了动筷子，眼睛微垂。

下午有节体育课，午休时候全班都趴桌上睡了一觉，上第一节语文课都无精打采，跟个被东西抽走了筋骨似的，可这一下课，整个班级的气氛立即燥了起来。

女生们叽叽喳喳的三五成群，这堆讨论起明星八卦，那堆评议小说b站，同时也少不了几个埋头苦干的先进代表。

男生们干脆全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从最后一排直接横穿整个教室，喊住了准备出门上厕所的许盛，“欸许盛，你打球吗？当给秋运会当练习赛啊。”

许盛也回头，眯着眼一笑：“用得着练？有我这个王牌在这可不就够了？”他说着，没理会室内一片唏嘘，几步跑下了楼。

说是这么说，可许盛到底还是跟着班里一帮子人去占了篮球场，湖中完全就是用钱堆起来的中学，大到教研设备小到扫帚笤帚，看起来都高大上的很。

因此这儿还有三个篮球场，大型的用于运动会竞赛，两个小型的用于平时训练，许盛他们去的时候，一群高二的学长也正准备占场地。

竞赛的场地大家都想用，两方争执不下，最后干脆决定来个友谊赛，正好为校运会试试水。

女学生则围在周边，看起来比场上的还要热情，篮球这东西也没办法，总是能勾起很多小女生的少女心。

赛局进行到高*潮，两边比分只隔两分，等到赛末点，换许盛拿到球带球突围，他的个头在这群人里其实不算高，但胜在动作灵活，几个虚晃就过了两个人。

篮球框就在几米远的地方，他这时只需高高一跃，找准方向，突破最后一道封锁线，三分球立刻上手。

全场的视线都聚焦在了他身上。

脚上的运动鞋是他刻意为篮球赛选的，弹跳性能好，质地轻薄，许盛几乎是很有自信自己能进这个球。

他将重心压低，身体左右小弧度虚晃，双手不停交换拍击篮球，找准了时机，猛地一跃而起。

正好看见方学两手插兜，冷着张脸站在全场之外默默看着他，犀利冰凉的深色瞳仁在燥热的空气里明灭不定。

方学纯白色的单薄校服还套在身上，脱下了格子衬衫，树荫下的男生长身玉立，身姿绰约而挺拔，只有阳光被树叶分割成斑驳的碎影落在他黑色的发梢。

许盛是看不清他脸色的，但不知道怎么就是惊得一抖，手里的球就此被推送出去。

这不是最好的投篮角度。

当他两脚着地，双手俯撑着自己膝盖的时候就知道了，晶莹的汗珠从清丽的眉鬓间滚落，错开了浸着水光的唇瓣。

与此同时，那颗橘红色的巨大球物呈现出一道划开半空的抛物线，在距离球筐还有几分米的距离时，被人截下。

哨声吹响，比赛结束。

班里的同学多多少少埋汰了许盛几句，搞不懂为什么那么好一个球他都能错失良机，而许盛只是默不作声，垂下了长睫，拧开矿泉水瓶灌了大半进去。

他这口水灌得太猛，透明的液体就从唇角渗出滑落，流入因为赛事过于激烈而敞开的露出锁骨的胸膛。

旁边有男生吹了个口哨，挑起眉头：“吃棒棒糖吗宝贝？”

眼底的复杂一闪而逝，再抬眼时满满的都是笑，许盛用胳膊肘顶了顶男生的胸：“去你妈的！我去上个厕所，回来再打一场。”

“行行行，等你掰回来一局！”

许盛一路都张扬着笑意的脸在到达厕所后终于垮了下来。

他先是打开龙头，两手撑在盥洗台上，把脸深埋进水里泡了泡，然后抬头，看着镜中自己这张写满了愤懑的脸。

这双眼眸里倒映出无限循环的景象，经过重合再复刻，可方学那张脸却跟个被拓印过似的，清晰展现在脑海，怎么都忘不掉。

“艹！”许盛撸起自己额前湿漉漉的碎发，将它们全都撩至脑后，眼睛里感情复杂，他干脆闭上眼不再看。

“我告诉过你不要说脏话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许盛睁开眼，从面前宽大的镜子里，他看见方学正靠在门框上，两手抱臂，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镜中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