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顾明曜和安静语两人对视了一眼，对这个推论都没有什么异议。

十年前案发前后并没有证据或是任何迹象表明这个第三人存在。甚至在英彰说之前，他们从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而只有进入过齐家的人才会知道当时屋子里的情况，所以说，特意隐藏自己存在的第三人，除了凶手之外应该别无他人。

“刚刚接的电话就是告诉你这个消息？”顾明曜问。

“对。”英彰看向安静语，“我还得赶回柏林去，时间有限，所以我就直说了。如果你想重新调查这件案子的话，最可能的入手点是你叔叔。”

安静语沉默不语。

“你想不起来，顾明曜又被犯人捅了几刀。”英彰清了清嗓子，“能够清晰记得案发大概你是情况的人，就只剩下你那个叔叔了。”

安静语似乎是思考了片刻，抱起了双臂。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顾明曜从他的动作里读出了一丝不快的意味，“全世界都以为他死了，这个时候如果他出现的话，岂不是会让之前十年的努力都白费了？”

“没必要让他出面。”英彰点了根烟，“他叔叔，应该是认识你的吧？”

顾明曜轻挑眉梢，“所以你想让我去吗？倒也不是不可以。”

“算了吧。”安静语突然开口，“相隔十年，我在他们眼中也已经是个死人，他能记得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况且，万一顾明曜不小心暴露了我还活着这件事，有危险的可是我。”

他突如其来的抗拒似乎让英彰和顾明曜都有些意外。

“可是你难道不想破这个案子吗？”英彰平复了一下心情，“这个连环杀人犯隔了十年又一次犯案，这是抓住他的绝好的机会啊。”

“那好吧。”安静语思考片刻，也没有再阻拦。

“OK。”英彰站起身，“那我就先回去了，忙完立刻给你们消息。”

“我送你。”顾明曜握了一下安静语的手，跟着英彰走出店外，“你有话想跟我说？”

英彰点了点头，“那个连环杀人犯又作案了，这次是在柏林。”

“也能猜到。”顾明曜说得不急不缓，“你是怕小然知道了心里又会不好受吧。总之先谢谢你了。”

英彰微微耸肩，“朋友嘛，应该做的。”他有意无意地向落地窗那一侧的安静语瞟去，“不过，你的小情人似乎不太想再继续追查下去了啊。这怎么跟你说的不一样？”

“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总之先接着调查吧。”顾明曜轻拍他的肩头，“拜托你了。”

“这点小事不用客气。”英彰丝毫不在意地摆手，“倒是你，没什么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顾明曜用带着些笑意的语气说，“专心忙你的吧，有情况了联系我。我应该这几天就会回柏林了。”

“啧。”英彰忍不住咋舌，“怎么，不跟你小情人再多处几天了？”

“我也想，但情况不允许。”

留得久了，难保不会出现问题。虽然他很想和安静语呆在一起，但为了安全起见，他必须尽快离开。不管是被BND和犯人哪一边发现，都对安静语没有好处。

英彰看了眼表，将手里的烟头按灭在垃圾箱上，“我先走了，有事打电话，我第一时间赶到。”

顾明曜目送他走远，转身回到了店里。

看到他进来，安静语放下手里的咖啡杯，“是不是柏林那边出事了？”

“就知道瞒不过你。”顾明曜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那个人在柏林又作案了。”

“哦。”安静语的反应非常平静。

顾明曜坐在他旁边，沉默了小半会儿，“你不想再查下去了吗？”

安静语没有回答。

半晌，他敲了敲杯子，“就这么明显吗？”

顾明曜点头，“很明显。”

“没办法啊，过了这么多年，我早都不想再查下去了。”安静语撑住脸，“我配合BND调查这件案子，完全是因为想见你。想再一次光明正大地跟你走在一起。不再东躲西藏，不再心惊胆战地度日。”

父母和哥哥身亡，十年前的他的确是沉浸在悲痛中很长时间。但过了那段最绝望的时期，他心中的痛苦和悲伤都渐渐淡化了。

因为PTSD，他忘记了案发时的一切，仔细想想，这样也许还反倒更好——时间久了，他差不多要忘记家人的长相和声音。甚至快要忘记他曾有过家人。换言之，也几乎快忘了他曾经历过一场噩梦般的灾难。

“之前我是很想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但那都是为了见你。我本想自己把所有事都解决掉，然后再以原来的身份去找你。”安静语笑着说，“不过谁让你破坏了我的计划呢，那些就都无所谓了。我只想跟你在一起。要作一辈子地下情人也好，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需要了。”

“对不起，我没想过这些。”顾明曜深吸一口气，用力把他拥入怀里，“可这样你不会委屈吗？”

“有点吧。”安静语实诚地回答，“但我不想让你有任何危险。”

现在这样很好，他的身份没有暴露，BND不知道他和顾明曜已经这样见过了面，那个连环杀人犯当然也不知道，案子也就一直悬着。

大不了，他可以从此退出乐坛，去干一些低调点的工作。

总之只要跟顾明曜在一起，他别无所求。

英彰在静谧的街道里快步走着，低头在手机上查阅回柏林的机票。尴尬的是，今天的航班只有两个小时后和晚上十点的两班。

晚上十点的有些晚了，他果断订了两小时后的机票。

时间稍微有些赶，他加快脚步，几乎是一路小跑往大马路上跑去。

维也纳这个地方，靠水的地方小巷子多，巷子里还复杂得要命。他对着导航，跑了十分钟也没见着大路。

他担心是不是走错了路，在一个三岔路口停下了脚步，仔细研究起复杂的地图。

突然间，他从背后感觉到了一双视线。

他猛然回头，巷子里空无一人。

是错觉吗？

然而时间紧迫，他没有多想，快步往巷子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