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琅大皇子齐尔辛战败而归，几乎是一夜之间夜琅人民对于齐尔辛的风评急转直下，昨天还在夸赞齐尔辛如何骁勇，更有不少齐尔辛的追随者每天大肆鼓吹齐尔辛的功绩，而到了今天便有无数人又站出来开始批判齐尔辛平时如何耀武扬威，有勇无谋，损兵折将，白白牺牲了夜琅的大好男儿云云。当时鼓吹齐尔辛的追随者此时也已经不见了踪影，大概是怕出来被人打吧！

“这齐尔辛能和王傧对抗这么久，也不算是有勇无谋吧！损兵折将倒是真的，不过这几十年来夜琅和金国打仗就没赢过几次，哪次不得死人呢？”司马明昭掰着手指头评论今天从大街上听来的传闻，话本一样的讲的一套又一套，司马明昭摇摇头感叹“这样看来这齐尔辛竟然有些可怜。”

怀瑾把司马明昭的一番长篇大论就着早餐吞进了肚子里，起身披上了披风。司马明昭这才注意到他穿的好像比平时都要正式一些，忙问道“这大雪天的你要去哪啊？”

怀瑾道“去当值。”

“啥，叔叔真给你安排了事情做。”

怀瑾点点头，拉着兜帽把整张脸都包了起来，只露出了一双眼睛，站在门口做了好几次深呼吸，直到肺部已经习惯了这种寒冷的气息，才毅然决然的踏进了风雪里。

大雪足足下了三日，到了第四日，也就是怀瑾当值的第二天，雪停了。

齐尔丹的部队驻扎在城外，但此时的雪已经堆积到了封城的地步，几条主要街道的雪都有人扫了扫，面前能够行人，其他街道上的人几乎都是闭门不出的样子，怀瑾骑在马上，前边有仆人牵着，走的并不快，怀瑾一眼便看到路边的角落里蜷缩着几个乞丐，已经没了气息。他不适的皱了皱眉，望了望天空久违的太阳。

此时马儿已经走到了另一条街，远处好似有人搭了个粥棚，外边的人已经热热闹闹的排起了长队，怀瑾想，如果那几个乞丐能再坚持一段时间是不是就能捡回一条命呢！

他问仆从，“去打听打听是谁在施粥。”

仆人一会儿就回来了，回答道“是二皇子搭的粥棚，在皇城里设了好几个地点，不仅这条街上有，东西南北四四条街上都有，都是用的二皇子自己私库里的粮食。”

怀瑾点了点头，“继续走吧！”

由于路上耽搁了一段时间，怀瑾到军营的时候比昨天晚了一些，当他踏入营帐后，所有主将都回过头来看他。

齐尔丹治下甚严，全军从上到下，没有人敢不守军纪，也就没有人敢迟到。

怀瑾本来想座到自己的座位上，继续像昨天一样默默无闻就好，没想到今天一不小心成了众人的焦点。

齐尔律坐在统帅辉必率左手边第一个位置上，此时笑着说道“连小先生身骄肉贵，和我们这些粗人可不一样，这么大的雪，来迟一些不是很正常嘛，我看我们还是不要和他计较啦。”

在座的都是五大三粗的将士，怀瑾和他们一比的确显得文弱许多，齐尔律这么一说众人都哄笑起来。

怀瑾一下变了脸色，对着主座上的辉必率说道“抱歉主帅，今天路上有一些是耽搁了，怀瑾下次不会再犯了。”

辉必率倒是没有和怀瑾计较，反而训斥了齐尔律几句，齐尔律本来还笑着，被辉必率一说脸色便开始难看起来。

说是和齐尔律共事，实际上是因为军营里把怀瑾培训军医的地点和齐尔律练兵的操场连在了一起，不同的是一间屋子，一群人在屋子里，另一群人在屋子外。

怀瑾从昨天便发现，齐尔律在军营里的人缘并不好，除了时不时有和他同等级的副将会来找他麻烦看他笑话之外，具这里的军医说连他麾下的士兵都有很多不愿意跟着他，想转投到其他部队去。

“哦！”怀瑾一边捣药一边问道“是因为他太年轻了吗？”

那名军医笑着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但怀瑾在他们聊天时听到几名副将和军医都私下里称呼齐尔律为“杂种。”齐尔律虽然血统不纯但好歹也是皇室，这些人竟然敢这样说他，看来也是受到上级的默许了。

怀瑾又想到早上的时候辉必率一点都没有给齐尔律留面子，不禁暗暗惊奇，这夜琅真是奇怪，混血仿佛比异族的人中还要被人看不起。

那边齐尔律已经把任务分配下去，转身捂着胳膊进了屋子，对着其中一个军医说“能不能给我一点伤药？”

那个军医正在那里切药，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左右看了看，摇摇头表示自己这边并没有他需要的药。

齐尔律皱了皱眉头，继续向里张望。

怀瑾站起身来，向他招呼“三皇子，这里。”

齐尔律表情并未缓解，大步向他这里走过来。

怀瑾上前查看了他的伤势，那好了伤药，说道“三皇子，这里治伤不太方便，不如去你的营帐吧！”

齐尔律拿过他的伤药便要走，回绝道“不用了，我自己来。”

怀瑾连忙叫住他“你的伤口已经感染了，如果清理不好是会要命的。”

齐尔律头也不回的说“你不是巴不得我死了吗？”

怀瑾上前两步抓住他的衣服“走，我们出去说。”

最后怀瑾还是和齐尔律到了他的营帐，齐尔律的房间很简洁，甚至可以称得上简陋。

齐尔律道“你有什么事情和我说？”

怀瑾正在帮他清理伤口，闻言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齐尔律见他不回答又说道“我料想到你到了夜琅便会明白我的境遇，说吧，你此番是想嘲笑我还是另有所图。”

怀瑾心道:这小子心里还挺清楚。转念又一想，怕是他重小到大已经习惯了这种境遇。

怀瑾帮他包扎好伤口，说道“后者。”

齐尔律冷眼望着他，“你想要我做什么，最好把酬劳讲清楚。”

怀瑾摇摇头，“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只想问问你，”他靠近齐尔律轻声道“你想不想试试被人重视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