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小说: 论陛下被罚跪的日常 作者:燕处 字数:3049 更新时间:2019-09-22 05:23:01
林如海既答应了女儿,自然是会出手的。
他跟傅渊打了个招呼,顺天府便把人放了出来,薛家一家子都十分感激。
听说薛蟠进了大牢吃了些苦头,回来竟还懂事知道上进了,每日也跟着家里的掌柜到处走学些东西,再不出去拈花惹草,把薛王氏和薛宝钗喜的直念佛。
而那些用薛蟠做了筏子去收拾王子腾的,也纷纷收声,噤若寒蝉,便是之前蹦跶的最欢的御史也没敢多说一句。
他们是耿直,却不是傻。
林如海可不是王子腾,表面看着风光而已,事实上孤立无援,很好捏,林如海固然也没个兄弟帮扶,但他却有最强大的靠山。
镇北守南,不好惹不好惹。
到底大家都是做官的,都比较不要脸,转过身来折子就跟雪片也似的飞上傅渊的案头,说是他们失察冤枉王子腾,还是林如海敏锐不为表面所蒙蔽,值得大力夸奖赞扬。
傅渊深以为然,毫不要脸地下旨褒奖了林如海。
在他心里,自家如海自然是千好万好,这些人夸如海,比给他歌颂功德更要让他开心,直当着林如海说这些人识相。
林如海给他臊的脸都红了,狠狠地拧了两把出气才作罢。
傅渊吃痛,脸皱成一团,嗷嗷哭惨:“如海,好疼啊,你看看,一定青了,好疼好疼啊。”
虽对自己手下几分力很清楚,但林如海仍是被他的表情唬了一跳,伸手拉过人就要解他的外袍。
傅渊一脸痛色,仰着头任林如海动作,眼里闪过得逞的笑意。
林如海双手笨拙地解去他的腰带,脱下外袍。
傅渊张着双手,眨眨眼睛努力挤出了一点泪花。
林如海掀起了他的里衣,仔仔细细看了看自己下手的腰侧——哪里有淤青?红印子都不曾有一个。
“傅渊,你好大的胆子。”林如海怒极反笑,直接下手在他腰上掐了一把,用了大力气,还不曾隔着外袍。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傅渊倒吸一口冷气,完全不敢挣扎,也不敢喊疼:“如海我错了。”
林如海微微一笑,上手又掐了一把,顺便拧了一圈,拧出了一个明显的红印子,一点都不想接傅渊的话茬。
“真的知错了。”傅渊哭丧着脸,怂成一团。
林如海终于好心放过了他,冷哼一声:“错在哪——”
话音未落,便被人抱进了怀里。
傅渊只着中衣,胸膛紧紧相贴,清晰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地传来,直直落到林如海心底的最柔软处。
“如海,我们去南巡吧。”傅渊低声道。
林如海抬起头,正对上傅渊含了笑意的眼睛,满满都是期待和纯挚的爱意。
林如海愣住了。
他在江南十年,也是彻底喜欢上了那个地方,如今乍然离开,自然有些想念,听到傅渊说起南巡,脑子里先浮现的便是绵绵姑苏烟雨,灼灼寒山桃花。
说不心动,是假的。
只是帝皇出巡,自来便是件大事,旌旗蔽日,车马重重,不知多少人要运作起来,上头一动,下头必然要做好迎接圣驾的准备,建造行宫拆迁民房,都争着把最好的一面捧到帝王跟前,说劳民伤财都是轻的。
林如海虽是心动,却也十分犹豫。
傅渊自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碰了碰他的额头,低声嘿嘿笑道:“咱们就两个人去,不带那些个累赘。”
“胡闹。”林如海想也不想便开口喝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白龙鱼服,断不可行。”
帝皇之安危何其重要,他怎能由着傅渊胡闹?
“咱们可以多带些暗子啊。”傅渊得意地道:“微服私巡,多有意思啊,再说了,如海你就不想,江南那理了一半的盐政?”
当初林如海要拼了命在这盐政里,是傅渊拦着,如今要带林如海去完成这桩事的,也是傅渊。
他要带着林如海,亲手完成林如海的每一个遗憾。
“若想着盐政,当初让我死在那儿可不就好了?”林如海瞪了他一眼。
傅渊哪里敢啊,忙打了个哈哈,仔细分说了南巡布置,林如海本就心动,这样一说,几乎要被他说服了。
“如海你想啊,太子如今也大了,也不该总是只盯着那点儿政务,很该学学如何统筹全局,正好监国。”傅渊赶忙趁热打铁。
这番说辞很有道理,但林如海是不信的,他不觉得太子没有统筹全局的本事,只是傅渊说的盐政,实在令他心动不已。
“玉儿和阿臻都有母后照看着,如今又多了个太子妃,你还担心什么?”
林如海最终还是答应了。
天子要微服南巡的消息传开,朝野震惊。
朝中忙着劝阻,地方忙着拔除毒瘤,就怕漏了什么把柄给帝王看了去,一时间上上下下忙碌不堪。
是有人劝阻,但傅渊一贯是个任性的皇帝,他决定好了的事,谁来劝都没有用,谁撞柱子也没有用。
文武百官都知道他的性子,所以没人哭着闹着去撞柱子。
横竖是微服,安保力度够了够隐蔽就好,又不劳民伤财,反正太子也大了。
众朝臣:罢了,罢了,随他去吧。
太后得知此事,倒也没有责怪,只是默默感叹孩子大了不由娘,惹得林如海念着游记哄了好几回。
黛玉有些难过,但她并不会置喙父亲做出的决定,傅臻意见与黛玉相同,只是有些难过。
意见最大的是太子。
嗯,哭天抢地的一看就知道是傅渊的亲儿子。
“先生,你怎能与助纣为虐呢?”太子悲痛地看着林如海:“父皇这一走,阿烜一日莫说用膳了,怕是觉都没空睡的。”
林如海痛快甩锅:“都是你父皇决定的,问他。”
太子心知,父皇再决定,若是没有林如海点头也是白搭,但是他却不能这样说出来追究先生,只能把炮口对准了他爹。
“父皇!”太子语气悲愤。
“怎么就没空吃没空睡了?”傅渊开口毫不容情,直接打破了太子让他们留下的幻想:“你爹我干了十几年,不也好吃好睡,就你不能吃睡了?说到底是你本事有限罢了。”
太子一口气噎在喉咙里差点憋死。
到底是林如海解救了她。
林如海怒拍傅渊,转头对着太子温声笑道:“阿烜乖,莫理你父皇,先生相信你可以的。”
太子顿时身心俱疲,拖着身子回东宫找太子妃求安慰去了。
送走了倒霉孩子,傅渊兴致勃勃地开始安排下去,拿出了地图跟林如海凑到一起研究线路。
“久听闻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姑苏杭州两地,是必要去一遍的”傅渊首先确定了两个点。
他曾经做梦都想去看看,那十年里林如海生活的地方。
听得他处处为自己打算,林如海心里暖融融的,也用笔定了一个地方,笔杆子定在那里:“甄家,你必要去一次的。”
甄家仗着老太太是先皇奶嬷嬷,后来又出了个贵妃,还有个受宠的王子,一度以为江山在握,气焰极其嚣张,后来先皇去了,贵妃和十二皇子都死了,才消停下来,但在江南一地,仍然是说一不二只手遮天的土皇帝。
年轻的时候十二皇子就是傅渊心里的一根刺,到如今他死了,傅渊也不可能放过他的外家。
更别提他们甄家十数年前,还意图谋反,这根本是铁铸的把柄送到跟前。
傅渊只待查看情况后好生运作一般,便可将甄家连根拔起。
正准备的高兴,却是有人来报,道是薛蟠上门致谢来了。
有客来,林如海自然撇下傅渊待客去了。
“薛蟠给侯爷见礼。”薛蟠一揖到底,神色真诚:“侯爷恩同再造,薛蟠铭记在心,来世愿结草衔环,以报侯爷的大恩大德。”
如今的薛蟠,虽仍着锦绣,却不花哨,目光清正,收敛了曾经的轻浮,这样看上去,也是一个翩翩少年郎。
林如海虽救他时未太放在心上,但见他如此仍是高兴,没有谁看到自己救下的浪子回头而不高兴的。
“很不必如此。”林如海让人扶了他:“本是小女与令妹投缘,故本侯也略尽绵薄之力。”
“也谢县主大恩。”薛蟠道。
想了想,林如海又忍不住多说了两句:“其他的倒也罢了,只一桩,你若是未曾改好也就罢了,如今既改好了,可不要再继续混账了,你妈妈妹妹都指望着你呢。”
薛蟠郑重地点了点头:“今后再不混账了,侯爷不妨使人盯着我,若我再混账,辜负妈妈妹妹,便打断了我的腿去。”
林如海含笑点头道:“你是男儿,本就该顶立门户,许多东西也该学起来,打理好家里的生意,给你妈妈过些好日子,给妹妹找一门好亲事。”
薛蟠没有想到他来走这一遭儿竟会得到这样语重心长的教诲,这是自父亲去世后再没有过的,林如海也没有因为他不堪的过去而粗暴地否定他,这让他感动极了。
“谨遵大人教诲。”薛蟠泪目,恳切道:“我必听大人的话,重新开始做个好儿子,好哥哥。”
林如海点头应了,见他真的记在了心里,便打发他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