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多，吕楠九出现在城西的废旧钢铁厂内。

他一个人静静的倚靠在角落里抽烟，听着不远处传来的惨叫和哭喊，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过了一会儿，惨叫声没了，一前一后进来两个男人。

前面的那个男人和他说：“剩半条命了。”

“够了，丢在那让他自生自灭吧。老大说过最近上面查的紧，不让弄出人命。”

“那没什么事我们就先回去了。”

“回去吧。”

等两个男人走了之后，吕楠九才扔了烟头，自己亲自走到那个奄奄一息的倒霉蛋身边，确认他还有一口气之后，才给老大打电话。

“老大，事情办完了。”

“很好，这几天我不在海城，你给我盯紧点老孙他们那一伙。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

“小九，有没有喜欢的东西，告诉我，我给你带回去。”

“没有，老大玩的开心就好。”

“呵呵，你这小子，年纪轻轻就无欲无求了。行，那先这样，有事再联系。还有，在学校里收敛点，学校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他们就给你一个留校察看的处分。”

“是。”

挂了电话，吕楠九又轻轻踢了脚下的人几脚，才慢悠悠的转身离开。

第二天早上，申川刚到校门口，就看见吕楠九站在那，看着自己。

他居然没被开除吗？申川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多想，继续走自己的。

吕楠九发现自己被无视了，也不恼，就跟在他后面，问他：“喂，你叫什么？”

申川停下，扭头看他，见他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就道：“申川。”

“申川啊。”吕楠九细细回味了一下这个名字，然后接着道，“再给我笑一个。”

申川直接扭头走人。

来到教室刚坐下，他就看见吕楠九站在班级门口，抬头看着班牌号，念了出来：“高一十班。”

这是一中的尖子班，坐在这个班级里的学生，注定了以后个个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老师还没来，吕楠九就大摇大摆的来到讲台桌前，看起来座位表。

因为昨天的那一架，吕楠九全校出名，而且学生们都有些怕他，因此不敢说什么做什么，只能都低着头装看书。

吕楠九照着座位表看到了申川两个字，这才心满意足道：“是这两个字啊。”

申川开口：“快上课了，你还不回去吗？”

“回去？去哪？”吕楠九问，走到他桌前，一屁股坐了上去。

一旁的学生大气都不敢出，以为申川惹了他，吕楠九是过来揍人的。

班长怕出事，慢慢的往门口挪，想去叫老师。

吕楠九抬头看了一眼，班长又挪了回来。

“当然是回你的班级准备上课。”申川说，淡定从容的拿出课本。

“上课？！”吕楠九拿起他的课本，翻开看了一下他字体苍劲的名字，“我又不是来上课的。”

“那你该干嘛干嘛去！”申川抬手就抢回自己的课本，他不喜欢别人碰自己的东西，“我要上课了。”

吕楠九又想要去摘他的眼镜，申川迅速的往旁边一让，没让他得逞。

“好！”吕楠九从桌子上下来，“那你好好上课，放好后我在校门口等你。”

说完了，他就双手插进裤兜，吹着口哨吊儿郎当的走出了教室，还故意碰了班长的肩膀一下。

意思很明显。

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没一会儿，上课铃就响了。

课间操的时候，申川去上厕所，刚准备拉拉链，就看见吕楠九在旁边一边抽烟一边看着自己。

他果断转身走人。

这一泡尿一直憋到放学，他再次进厕所，看见那张脸的时候，申川已经无语了。

很多年后，申川问他：“那天你是一天都待在厕所里吗？”

吕楠九：“怎么可能，那么臭怎么可能一直呆在里面？”

“那为什么我一进去你就在那？”

“因为那一天我什么也没干，就在你们教室旁边坐着。你一出来，我就能看见。我才能提前去厕所等你。”

当然，现在的申川是不会问他这么愚蠢的问题的。

他也不想再憋了，在就在吧，还能怎样。

于是申川逼着自己不去想旁边有人盯着自己，拉下拉链开始放尿。

这个过程的艰辛程度，是申川从未经历过的。

尿完后，申川觉得舒服多了，心情也好了点。他拉上拉链，看了吕楠九一眼：“你可真是兴致独特。”

吕楠九扔掉烟头，走到厕所门口，看他洗手，忍不住道：“我尿完从来不洗手，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

“那请你下次别碰我的东西，我嫌脏。”申川毫不客气的回敬。

吕楠九又跟着他走出校门，走到公交站。

“你到底要做什么，我一会儿要回家了，你不会也要跟到我家去吧！”申川有些无奈了。

“我就想让你再对我笑一个。”

“就这个？！”

“对。”

申川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这么闲。

“那我笑了，你就不再跟着我了吗？”

“对。”

那这还不简单，虽然不知道吕楠九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要求，但为了自己的正常生活，他还是答应了。

“好吧。”

申川看着他，机械的扬起嘴角，露出一个假笑。

吕楠九哪能就被这么糊弄过去，立刻就道：“你这笑得也太假了吧，重来。”

申川：“……”

要求还挺多。

再试了一次，吕楠九还是不满意。申川烦了，觉得自己的脸都僵了，而且很愚蠢。

这时公交车也来了，在吕楠九吧啦吧啦提要求的时候，申川转身一个箭步，窜进了公交车。

吕楠九还没有反应过来呢，车门就关上了。他看见申川站在车里，对自己露出一个得意洋洋的笑。

“对嘛，这才是我想要的。”他这样想。

申川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再次对他露出毫无心机的笑，他坐好之后，看着窗外的风景，不知为何，心情很愉悦。

仅仅只是因为看着他站在原地没反应过来的样子，就让申川觉得很有意思，甚至回想起来，也仍旧会止不住的嘴角上扬。

吕楠九却记下了他坐的公交路线，仔细研究了一下经过的站点，发现这趟公交的路线走的比较偏远。那片保留着海城大量的原始建筑，还有大片的城中村。

这一下，吕楠九基本确定，申川是住在城中村了，就算不是，也是在城中村附近。

以后要找的话，也方便很多。

那一夜，申川做了个好梦，梦见自己回到了以前生活的地方，过着快乐而富足的日子。和他一起的，还有吕楠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