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非吃饭的时候正好夏荞杀了过来，一进门就看见边上那个男人这般宠溺的盯着自家队长这就算了，关键是自己队长的嘴角还挂着一丝满足的笑。

夏荞就觉得一定是自己的打开方式不对，以至于就这么愣愣的站在了门口，不知言语。

“愣着干嘛，过来吃饭。”季非嗤笑，“待会儿他在这里配合你了解学校情况，一点半的时候他送你去市局，了解的多与少都必须去和周昄他们汇合。你的车我就开走了，我去死者家附近转转。”

“好...好的。”

季非刚刚跨出门就接到了罗宇熠的电话，像是恰好了时间打过来的一样：“季非，你活腻了？你给我看看微博。”

季非眯了眯眼，丝毫没有悔意的模样：“这次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真的，你就作吧。”罗宇熠隔着屏幕都想把手术刀插进季非的脑子看看那里面是些什么。

“我好不容易等到他回来。”

“那也不该是这个时候。”罗宇熠有几分恼怒，季非和陆谦的事情他几乎全都知道，越是这样他越是不希望季非继续和陆谦在一起，“陆谦我也见过，我不觉得他回来就是单纯的为了你。他的城府比你想的深多了，你们的一举一动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怎么样的社会影响他心里估计都有个数。这么多年了，阿非，人是会变的。”

季非没有讲话，罗宇熠说的话却全都冷冷的浇了季非少有的热情上。过了良久才应了声‘知道了’，挂了电话之后狠狠的摇了摇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开车去了李佩芝家。

又想到自己被挂上微博热搜的事情，不由得失笑，其实不用罗宇熠提醒季非也知道这是陆谦故意设计的，但是具体为了什么他倒是真的想不出来。

也不知道家里的两位和局长看到这些言论是个什么脸色，季非莫名有种痛意的快感。

“林净，上头有没有打电话来过。”开车的时候又想起来了什么似的，随手给林净拨了个电话。

林净呛了他一句：“我还以为您无欲无求，这么大的事当屁没发生。”

季非被他骂笑了：“我他妈还有评优评先的好吗？”

“你他妈搂搂抱抱的时候怎不想想你还是个刑警总队队长？那个人一看就是在利用你。”林净在那边噼里啪啦的敲击着键盘，上头的人肯定是知道了，但是却没有把季非弄去接受党纪党风教育的确有些叫人匪夷所思，林净也暂时没辙，只得看一步走一步，“现在忙案子我不和你扯这些虚的。趁着上头的人还没有说什么，我帮你联系了记者，你去接受一下采访。”

季非笑了笑，接受了林净的安排，想了好一会儿又问了句：“帮我查下锦州传媒大学的建校史，比如什么投资人啊，著名校友之内的。对了，还有个人，陆谦。”

那边的林净沉默了两秒，还是应下来：“好。看见你还有些许理智我恨欣慰。我挂了啊。”

季非眯着眼睛，宛如一只狩猎的猫科动物，他喜欢陆谦但是不代表着他可以就这么不计较。毕竟也不是三岁小孩了。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的脸色有多么的唬人。

——

李佩芝的家境远远低于于这类传媒大学的普遍家境，是个靠着铺路拆迁的补偿费才得以在锦州省埠市的城乡结合部有一间属于自己的两室一厅的房子，父母都是最普通的那种靠着汗水赚钱的人民。

他们大约是没法进去看女儿最后一面，又被记者追问得心烦了，索性直接回来等着警察来联系。季非下车的时候循着地址过去的时候，在楼梯间就听见断断续续的抽噎。

季非敲开门的时候，开门的是个女人，不过看起来只有三十来岁的样子，妆容精致，浑身上下的穿着打扮尽是价值不菲——虽说会有些富贵亲戚，可是就是看起来和这家人不像是有一点关系。

这个人来得太快了。

“警察，方便让我进去吗？”季非很好的掩饰住了自己眼里打量的目光，出示了自己的警察证，神色间做的一副初出茅庐的小警员的模样，“您是？”

“我是李佩芝的小姑。警官贵姓？”女人错开身子请季非去了沙发坐下。这个自问己见惯了生死的男人一时间与两双苍老悲凉的眸子对上，竟然头一次生出了些许不知所措。

那女人一看就是那种精明得很的角色，笑起来的样子都像是程序化计算过的弧度——莫名觉得和陆谦有几分像。

季非微微摇了摇头，把这个占内存的念头强行摘了出去：“免贵姓季，季非。”

女人坐在李佩芝母亲身边坐了下来，小声的说着什么，手安抚似的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拍着她的背，才堪堪止住了老人的啜泣，抬起头看着季非。

“您有什么就问吧...我们一定说...芝芝该是和你差不多大的年纪...”老人说着说着又开始掉眼泪，死死的抓着季非的手不肯放，像是抓住了希望的模样。豆大的泪打在季非的手背上滚烫得很。

季非暗自诽腹：‘我都是快三十了，你女儿和我差不多大，孙子都该有了。’但面上还是一副沉痛的模样，安抚似的捏了捏了老人的手，拿出本子开始问道：“我问您几个问题好吗？”

老人点头。

“李佩芝周末回家吗？”

李佩芝的母亲愣了愣，恍惚的摇头。倒是李佩芝的父亲听了这话愤怒极了：“她？她说着周末在外头做兼职，我和她妈想着周末去她的学校看看她，给他个惊喜。她倒好!我和她妈看见她和一个男生才从宾馆里出来。见了我们还装作不认识的样子，我看她心里头根本就没把这里当家，就嫌我们给她丢脸呢！”

“那她带她的男朋友回过家吗？”

“没有，从来没听她提起过。上次我和她妈去看她之后被好一顿教训，说什么下次来给他说一声，问起那个男人的事情她什么都不说。都二十几的人了，又不是不准她耍朋友，但是女娃娃总该学会洁身自好的嘛。”

季非微微颔首，便是赞同，把李佩芝有男朋友记下来，画上了一个圈。又絮絮叨叨的问了些有的没的。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一昧的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两位老人看他显小，也没把他当作警官，全然像是在向树洞倾诉一般的全都倒了出来，到了后头，一边说着一边大颗大颗的掉起了眼泪，像是掉了足够多的泪水口中的人就可以回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