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个领舞名额就杀人放火这明显动机不足。

季非盯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们出神思索之际，偶然间瞥见了一楼匆匆走过去的埠市市局的刑警支队队长邓放鸣。那个人神色之间尽是仓皇，左右打量着，但是没看见这边的季非两人，方向也全然不是胡莹病房的方向。

苏琞看了季非眸中的顿时心领神会，一个箭步奔向了电梯，朝着邓放鸣去的方向小心跟了过去。

算着时间，支队的人现在应该都在市局里头引导大舆论，接受几个大型的地方频道的采访才对。支队的谁都可以恰巧出现在这里，独独不该是现在在这里的支队队长邓放鸣。

这个时候胡莹父母推开门走了出来，神色上并不好看。医院病房的隔音效果很好，季非根本没有听见里面是发生了什么。

“莹莹就说她没有杀人，警官，她平时性格很好，她不可能杀人的。”胡莹的父亲扶着自家妻子，面上全是倦怠的神色。而那个雍容华贵的女人却近乎歇斯底里。

季非没说什么多的，草草的应了声就叫了声边上的小警员送两位回家。

胡莹的父母一下子就慌了，哭着说着自家的苦衷，说着自家孩子一定不会杀人的。

“我是想着你们先回家休息，我们一定会好好保证胡莹的安全。您们知道的也都告诉我了，现在的案情你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在这里干等着也没有什么意义。”季非好说歹说才将这两尊大佛送走，与有几分小聪明却没有大智慧的人交流实在是累人。

他就这么枯坐了一会，这样寒冷的天气额头上竟然冒了些汗，他从口袋里摸出一粒止痛药，就这么干吞了下去。想着里头的人也冷静了一会儿了，才慢悠悠的推门走了进去。

不得不说胡莹的确是个美人坯子，就算额头上裹着纱布，脸色铁青也掩不住这个人平日里的张扬美貌。

胡莹堪堪的盯了季非好久，一直没有挪开眼，什么话也不说，像是被钉住的洋娃娃一样。

“你很喜欢跳舞？”

季非指了指她包里露出来一个小角的舞鞋和衣物。

胡莹没说话，但是眼睛闪了一下，点了点头，又打开了手机把相册里她和李佩芝一起参加省里比赛的照片翻了出来，炫耀似的。

“所以你才明明是一三五加上周末训练，但是你却每天都会去舞蹈室，但是为什么是凌晨时分？”季非接过手机，背景是舞蹈室的正中间，但是那个角度分明不是自拍，这样两个人依旧毫无嫌隙的将对方搂得死死的，神情都是幸福和餍足——这哪里是关系不好，这分明是关系太好了。

“是老师拍的？”

胡莹没搞懂他究竟想问什么，但是又丝毫引不起反感。

“是我们出去比赛的时候芝芝的男朋友帮我们拍的。”话刚出口出口就反应过来，一脸愤怒的盯着季非，那眼神像是在说我这么相信你，你却来套话似的：“你这个骗子。”

季非失笑：“你既然和他关系好，就该积极配合我们工作，而不是避而不谈。”

“你懂什么！”胡莹怒喝，二十来岁的小姑娘，你说她没什么观念吧，她又能说出好多叫你哑口无言的话，你说她懂事吧，做的一些事又叫你百思不解。

“还是说你知道李佩芝的一些事情，而那些事情又正好是你们决裂的原因。嗯？”季非向来秉承着不和女人孩子生气的原则，也不理会胡莹的不配合，只是一直循循善诱。

“你们只会黑化芝芝！叫她做你们无能的挡箭牌。”胡莹却一点也不吃季非这一套，情绪激愤。

季非知道今天是聊不下去了的，也正好他现在要下去与跟踪的苏琞汇合，索性闭了嘴出了门。末了还是加了句：“我还是希望你能信任我。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胡莹没说话，别过脸喝着水，直接忽略了季非递过来的纸条。

季非笑，心道自己三十岁老大爷还能被你气得不来吗。

一与胡莹讲话实在是累得很，就像是问您吃饭了吗，她回了句我困了。

下楼的时候正好遇见了苏琞，那副神情实在是一言难尽。

“跟丢了？”

“他进了院长的办公室，我没进去。”

季非也说不上那里不对劲，就觉得邓放鸣那里不太对。但是以苏琞的性子如果只是单纯的没能蹲到，不该是这般一言难尽才对。

苏琞又说：“我蹲了一会儿，看见了锦州传媒大学的校董陆谦进去了，还有人守在门边我感觉到了他往我这边打量的目光就回来找你了。我想着要说交接，也不该是与支队的人交接。”

陆谦。又是陆谦。

季非就觉得好笑。

季非很想相信陆谦的，可是实在是没什么叫人相信他的资本。

“我去现场再看看，你在这里蹲着邓放鸣，注意安全。”季非摆摆手，其实更想说你在这里蹲着陆谦，可是转念一想蹲着陆谦又有什么价值呢，以他对陆谦的了解——他要是想，完全可以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苏琞点头，又顿了顿，像是组织了好久的才说出了口：“队长，我听老罗说了。我也不会安慰人。就..反正这种人也配不上你是吧。”

“得了得了，又不是十来岁的小姑娘，哪来这么多要死要活的事情，一天到晚少看些夏荞安利的

肥皂剧，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季非被他逗得笑起来，“我是去复勘的，你在想什么。”

“可我远远的听见了你的名字嘛。”

苏琞的薄脸皮瞬间红得像是熟透了的虾子，支支吾吾的把某个没脸没皮的队长打发走了。

季非倒是明显没有他自己说的那么风轻云淡，发动了引擎之后在车上枯坐了好一会儿，想了好久才拿出手机点出来了陆谦的对话框。手指在那里又顿了好一会儿，冻得通红的指尖还没有回暖。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一鼓作气打字，又删了对话框里的字。然后拉黑，删了联系方式，把手机扔到了后座。一脚踩住油门，愣是把警车在市区开出了跑车的气势。

——“陆谦，你过界了。”

不过苏琞怎么会听见我的名字？他们是在谈什么呢。

——

陆谦不知道为什么没来由的一阵心悸，边上的邓放鸣还在说着自己多么的不容易：“这年头抓得严得很，贪污点小钱都要被抓去坐牢，你们这样叫我铤而走险，我实在是不好办啊。”

陆谦睥了他一眼，也什么都没说，倒是他边上的人比较有眼力见，劝道：“队长，我们已经没有回头路了。索性...”

“你懂个屁！”邓放鸣压低了声音怒骂，“这一步跨下去就真的彻底回不了头了！”

“看来邓队长没什么诚意。”陆谦面上的神色看起来像是丝毫不急，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拿起手机给季非打电话——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连续好几个都是这个反应——才反应过来自己应该是被那个人拉进了黑名单，“那您找我们过来就是为了消遣消遣对吧。”

邓放鸣没说话，眸子里头净是打量与算计。陆谦站了起来，没有耐心再和他讲话，他觉得季非很有可能是怀疑邓放鸣然后看见了自己，要是再不回去估计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留了个人留了句话在这里和邓放鸣交涉就自己离开了去。

他莫名有几分心悸。

“您自己掂量吧。做我们这一行还想回头，您不如回家卖红薯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