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民风向来开放，师礼信喜欢男人的事情其实师家都知道，但是邱楚还是在他表白的时候给生生的吓了一跳。

“我我我...这...那你...”

师礼信看着邱楚这衣服不知所措的模样没来由的觉得好玩儿，但是又生生的忍住了：“我没有开玩笑，真的。”

“你我都是男子...怎么可以...”

邱楚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虽说是桃花妖，但是他的桃花实在是屈指可数。

“这实在是...”

实在是叫人觉得惊喜的。

毕竟是邱楚先喜欢上师礼信的。

邱楚还记得师礼信才十岁左右的时候老是喜欢爬到院子里的那颗树上睡觉，那个时候的师礼信哪有这样的文质彬彬——是个彻头彻尾的闹腾小子。

当时那桃树实在是太大了，长得甚至有几分参天的意思——桃树招蚊虫并且大多活不长，偏份儿这一棵长得实在是无忧无惧，透出来几分妖异。

当时还请了什么道士什么和尚来看过。

说什么桃树会影响公子的桃花，是祸是福倒是看不出来了——依师礼信看来就是怕得罪师家人罢了。

邱楚现在都记得那个半大的小屁孩子躺在他的枝干上说：“你要是真的有灵的话就记得变成个好看的男人来报答我。”

这话听起来实在是混得很。

邱楚才不会说他真的当了真。

“好了好了，不闹你了。”

师礼信笑着摆了摆手，跳上了自家屋檐上坐着喝酒。分明是冬日里冷极了的天气，这个人偏偏像是没有感觉一样，吨吨的喝着酒，有些滴在他的脖子上，又滑落在领子上。

“你不冷吗....”

邱楚也跳上来，他实在是不适应北国这样的寒气，像是吹过来一阵风目的都是吹人一个扑棱。

“不冷啊。”师礼信递给邱楚一壶酒，又想着这个人是滴酒不沾的性子又收了回来，“你不用有什么抱歉的想法的，我就是喜欢喝酒。”

“我以为你会学武的。”

邱楚意外的抢过来了师礼信的酒，大概是喝急了呛得一张俊脸通红。

“嗯？你认识我？”

“不不不...”

邱楚连忙否认，但是像是喝醉了吧，他连耳尖都变得通红，再然后就浑浑噩噩的趴在师礼信的怀里昏睡过去了。

师礼信看着他实在是说不出话来：“你啊，真的会给我添麻烦。”

“那我明天就走..嗝儿...”

“走个屁。”

师礼信抱着邱楚这个大男人实在是有些吃力，还是个醉鬼。

“林伯!”

“诶诶！”

“帮把手！这个人喝醉了！”

林老伯看着屋顶上的自家少爷就忍不住的笑：“叫您老是叫这人跑屋顶上喝酒去。”

师礼信也跟着笑：“谁知道这个人他一喝一口酒就醉啊。”

“好了好了，快去搬个梯子来。”

“得咧。”

林老伯搬梯子过来的时候邱楚都开始说起梦话来了。

一个看起来冷冷清清的翩翩公子不仅一杯就倒，还说梦话——这样的反差实在是叫师礼信有一种发现了宝藏的感觉。

“师礼信——小屁孩子——”

？？

师礼信脚下一滞，邱楚年龄看起来实在不大，大概也就束发的年纪。

“我就是那棵树啊——我也喜欢你的嘛——”

啪——

脑子里的弦一下子断了。

一大早的，实在是足够的劲爆。

“真是胡来。”师礼信小声说，“妖在人群里生活有多危险你不知道吗。”

“嗝儿——”

邱楚打了一个酒嗝儿，又翻过身嘟嘟囔囔的说了一句什么打算继续睡去。

“喂喂喂-别睡啊！”

“困——”

“喂喂喂！邱楚！”师礼信被邱楚的梦话惹得心痒痒，什么桃树什么小屁孩子——不会真的是那棵桃树吧。

结果话还没有说完就树枝捂住了嘴。

“呜呜呜——邱楚你——呜呜呜。”

“闭嘴——困死了。”

这还真是和平时一点点也不像呢。

“好了好了。睡吧睡吧。”

师礼信叹了口气，结果又被树枝绑着拉到了床边，还准备脱掉师礼信的袍子——真是强买强卖啊。

——

师疆兴抓着本子的手开始颤抖。

“打住啊，别把我家先生的本子也撕掉了。”江竹抓住他的手，一张小俏脸像是要吃人，“你这小孩子怎么这个烦人啊，既然是求人做事能不能有点道德啊。”

“我不是来求人办事的！”

师疆兴大吼，看见本子的时候像是看见了自己的伤口被别人解开给人看似的。

“那你现在就出去吧。”江邻几皱了皱眉，“你和你的哥哥真是天差地别。”

师礼信虽然偶尔刚愎自用，却是个有脑子的。

可眼前这个屁孩子实在叫人觉得厌烦。

师疆兴正要说什么的时候被外头冲进来的人打了断：“少爷！少爷你快跟我们回去吧！大少爷他寻短见了！”

兄长！

师疆兴猛地撑起来身子，小小的人开始颤抖，随即猛地哭了出来。

“我求求你们了，是我不好，是我不该…求求你把我的兄长还给我好不好…”

江邻几看着他，眸子里难得的浮现出来悲悯。

“我们去看看吧。”

江邻几看了一眼顾博晖，有示意江竹带上什么东西。

“对不起啊公子…都怪我什么单子都乱接…”

江竹出来的时候抱着一支桃花——实在是算不得好看，冬天太冷，初春也寒人，这只桃花光秃秃的也就算了，枝干上还尽是伤疤，留着干涸了的汁液——叫人碰都不想碰一下。

“你把花护好了。”江邻几叹了口气，“等事情完了我再找你算账。”

“邱楚，我们去看看他。”

不知道江邻几在对谁讲。

他们的脚程很快，到帝都的时候天色才微微暗些。

江邻几有些感触，他与师礼信其实全是故交。男人是个有才华的男人——那个时候他和邱楚一样以为师礼信会学武，去驻守边疆。

却没有想到他留在了京城的泥潭里搅弄风云。

最后向来冷静的男人却是连命都差点交付了情爱。

实在是像是话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