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深哆哆嗦嗦回到家里，确认将房门反锁死，才脱力地瘫倒在沙发上。

蓝深没有开灯，他一直没有夜晚开灯的习惯，除非熟睡时，才会将室内照得明亮。

客厅中央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液晶屏，还是崭新的，根本没有用过。

蓝深从桌上摸索了一会儿，拿起遥控器，摁下几个按键，电视没有反应，索性放弃又扔回原处。

窝在柔软处躺着，无所事事，又掏出手机，在发亮的屏幕上滑动。

他点进百度的页面，在键盘上敲打出鱼浅川三个字。

点击搜索。原本空白的界面顿时被填满。

蓝深一条条往下看，看到未刷新的最底部，有一则关于他的新闻报道。

标题是“京城鱼少弃商从医，诊治病人跳楼身亡”。发布的时间为两年前。

蓝深好奇点进去，仔细地阅读那大段文字。等到眼睛发酸，进度条这才被拉到最低。

内容简单来叙述就是讲，鱼浅川转业接手的第一名抑郁病人，治疗不满一月，对方就跳楼自杀结束了自己年轻的一生。

作者在结尾还极具讽刺意味地写上一句“本想小试牛刀，结果出师不利。”

蓝深愤懑地瞪着那行小字，像是要把它抠出来咬碎。

虽然接触不久，但他认为鱼浅川绝对没有报道里写得那么不堪。

什么“为了进行治疗给病人服用致幻药”，还有“对自己的病人产生了非分之想，对方为了摆脱她而选择死亡”。

蓝深打死也不肯相信。那么如同高岭之花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低劣下气到这样去掌控别人。

至少也是他人甘愿臣服才对。

蓝深此般想着，心头的郁结散了不少。正想退出去，下方的几条评论吸引住了他的眼球。

网友A：唉这个寻短见的人我认识，年轻有为的一个小伙子怎么就想不开呢。不过也真是的，他在哪儿跳不行，非得在市中心，围观的人把路都堵得水泄不通，那次我去上班差点都迟到了。

网友B回复网友A：兄弟你是市中心哪儿的，我是富丽区的，怎么没有亲眼看见那么一出好戏？

网友A回复网友B：跳楼地点山立区S8栋。

……

蓝深讶异地说不出话来。山立区S8栋，离自己这儿不过百米远。

他呆呆的，大脑全然放了空，手机屏幕何时熄灭了也不知道。

这时候一条短信跳出来，是蓝清的。

他问道，第一天治疗情况如何。

蓝深从余惊中把神思牵扯回来，曲了曲手指，发送出一段文字：没有什么多余的，就是问了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蓝清：好吧^_^慢慢来嘛~那哥哥和鱼医生相处感觉怎么样？

蓝深盯着那个表情有几秒钟的怔忪，他想了想回复：挺好的。

手指停顿片刻，又添上一句：你那个表情是什么意思？

蓝清隔了很久才发消息过来：哦，那个是笑脸，表示对人微笑的意思，嘻嘻。我教你怎么发吧。

附加了几张图片，是一些关于如何找到各种表情的截图，其中还很细心地在旁边添加了批注。

正在蓝深琢磨着如何操作时，一个电话打进来，手机屏幕迅速闪烁跳动。

蓝深定睛看看，是一串陌生的号码。他鬼使神差地接通。那边传来低沉的嗓音：“我是鱼浅川。”

蓝深愣了愣，连忙应答：“啊，鱼医生好。”

对方轻声的一嗯。

“有什么事吗？”他紧张地捏了捏指腹。

“把我的号码存住。”

“这样啊。好的。”

“没事了。挂了。”

“好的鱼医生再……”再见还没说完那边已经提示忙音。

他保存好联系人后，又点开信息界面，斟酌片刻。

蓝深：鱼医生，晚安。O(∩_∩)O

鱼浅川：……

一秒钟后，站立在阳台护栏前，被晚风侵袭的某人拨通电话，开门见山道：“不要发那么恶心的表情给我。”

“还有，晚安。”

嘟——

速度与变化之快，令蓝深久久未能反应过来。他的手机还贴在耳边。

方才鱼浅川好像斥责了他。

可是，又似乎对他说了晚安？

纠结到脑袋快要爆炸。蓝深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脸，彼时窗外的万家灯火已经只余下几盏。

他走到落地窗前，将厚重的窗帘向边一拉，室内彻底陷入黑暗。

蓝深进到卧室，台灯，照明灯，日光灯，全开了个遍。他手握住一个手电筒，钻进被窝，躺在床上，如翼般的蚕丝被盖在身上，轻飘飘的。

蓝深目不转睛地凝住那根长长的，明亮的灯管。困意似有若无。

注定又是一个不眠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