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守

华凌默不作声地跟在了方花的后头，无论是眼前的人，还是沿途的风景都和三年前一模一样，这感觉让他很是不安。然而更让他感到不安的是，三年前来到芳华村所发生的一切，在他的眼前重演了一遍——

趴在篱笆墙头的老大妈，不小心把布老虎掉进河里的小女孩，围拢在狭窄客厅内的村民，以及……他再一次讲起的故事。

是梦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不可能是梦！一切都是真实的！无论是三年前发生的一切，还是如今正在发生着的！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但是……”独自坐在前院桃花树下的华凌，因为心中那解不开的困惑而感到苦恼，好一番挣扎之后，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好让自己冷静下来，“这个村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月色清幽，回应他的只有窸窣虫鸣——

为了解开这其中的迷惑，他定居在了芳华村，直到一个月后，当曾经发过的事情再一次重演之时，他终于知道了问题的所在。

“是你告诉他的吧？”赵懿豊道，“关于这里所发生的一切。”

“是的。”村长点头承认，而后自顾自地说道，“这个结界，归根结底也只是我自己给自己设下的枷锁吧。”

“你的力量已经大不如前了，为什么还不愿意放手呢？如果内心因为束缚了村民的魂魄而感到愧疚的话，散去结界不就可以了？”

“一旦结界散去的话，念华必定会魂飞魄散！他不是人，也不是鬼，更不是妖，而是人和鬼的结合体，不留在这个结界之中，只有死路一条。”村长解释道，“方花因为吸收了契合之人的部分阳气，所以能够脱离结界的束缚，摆脱每月循环上演的宁静篇章，但是念华不同，不然他们两个也不会放下他不管了。”

“我想你误会了，他们并没有对此置之不理。”赵懿豊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为在路过芳华村之前，他和桑榆有遇到一对青年夫妇，对方正是华凌和方花，“实不相瞒，在来到芳华村之前，我有遇见念华的父母，虽然当时并不知道详情，不过如今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两人这些年来一直都在四处奔波，意图找寻能够解救念华，解救大家的办法。我是降妖师，和鬼魂相关的事情，并不拿手，所以我向他们推荐了一位得到高僧，如若能够得到那位高僧的相助，想必这里的一切都可以恢复如初的。”

“是……这样的吗？”听得赵懿豊这么一说，村长的心里重新燃气了希望。最初，她告诉华凌这里所发生的一切时，目的不过是想看对方对方花的心意到底有多真，在得知方花是鬼魂后，华凌并没有太过吃惊，反倒莫名松了口气，还说“只要她是方花就可以了，其他的都无所谓”。

之后，华凌携带着方花离开了芳华村。

一年后，在方花的引领之下，两人顺利的回到了芳华村。而后不久，华凌独自离开了芳华村，又过了两年，方花也离开了芳华村，独留三岁大的念华在家中。

“起码，还有一个灵魂得救了！”村长曾发出如此感叹。

深夜，当赵懿豊回到村长家的客房时，赫然发现桑榆已经醉倒在了床上，一旁的小家伙则紧紧地环抱着对方的腰，两人的嘴角都微微上扬着，似是在做着什么美梦。

“……美梦吗！”

赵懿豊不自觉地也跟着勾起了唇角，而后俯身抓起一旁的被子，替两人盖上，最后自个儿也躺倒在了床边。

“那么，久违的……做个好梦吧。”

翌日，两人如约离开了芳华村。

在送别两人离开之前，念华哭得稀里哗啦的，一直死缠着桑榆不放，还说要和对方永远待在一块儿，直令桑榆哭笑不得。

最后，还是村长给施了一个安梦咒，才让小家伙停止了闹腾。

在踏出结界的时候，两人迎面撞上了华凌、方花和已然剃度归佛，身穿袈裟的公孙尚。

两组人似是心有灵犀一般朝着对面轻点头以示招呼，而后各走各的道离开了。

“说起来，最初是什么原因，导致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化成一座炼狱的呢？”清晨，在桑榆的追问之下，赵懿豊将从村长口中得知的一切都告诉了对方，在感叹唏嘘之余，桑榆不禁对此感到好奇。

“谁知道呢。”赵懿豊轻摇头，道，“一切都已经成为了历史，即便知道了答案，又能改变什么呢。”

“说的也是。”

桑榆轻叹一声，而后翻身上马。

“昨夜，难得的见你微笑着入梦，是做了什么好梦吗？”赵懿豊开口问道，这一路以来，他鲜少看到对方露出笑脸，即便是梦中也难得一见，因此甚是在意。

“……但愿是个美梦吧。”桑榆如此回道，而后开口说道，“出发吧，距离青丘还有很长的距离呢！”

“嗯。”赵懿豊挥鞭赶马，两人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