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难自已寒冰灼灼
小说: 缥缈云间浪 作者:一口草根子 字数:2738 更新时间:2019-09-22 12:12:21
低沉。低沉。低沉。
这是江暮昭的心情。可是有个词叫物极必反,当江暮昭的低气压低到不能再低的时候,他癫狂了。
没错,就是癫狂。身为一个十年寒窗饱读话本的情窦初开热血少年,江暮昭的心里自导自演了无数场不同版本的对白大戏。
版本一:
“六出,你说我哪一点不好?”
“你别说了……我心里有人了。”
版本二:
“六出,你怎样才能允了我?”
“江浪,你去做梦吧。”
版本三:
“我的魂都被你勾走了,人也想一并给你。”
“不必了。我不想要。”
版本四:
“我哪一点让你不顺心,我改还不行嘛?”
“你喜欢我哪一点,我也可以改。”
……
无论哪个版本,结局都一样,江暮昭绞着衣角哭唧唧。
忽而东方闪过一道圣光,天游师祖踏光而来,他面容慈爱,脸上含笑,温声道:“暮昭啊,我看你一副失魂落魄、半疯半痴的样子,想必是情路不顺……”
“……师祖你是从何得知的?”江暮昭倍觉纳闷,这事儿明明只有天知地知云知浪知,难不成天游师祖趴在小黑屋门口偷听?
“咳咳,我已近古稀之年,饱经凡尘俗事,你的心思全写在脸上了,我一看便知。”天游师祖道。
江暮昭明白了,原来是经验使然。
天游师祖又道:“暮昭,你有什么困惑,不妨讲给我听,我也好替你排忧解难。”
江暮昭看了他一眼,心道,我想要你的小徒弟,你倒是给我啊。
但他当然没有说出来,只道:“师祖说得没错,他不接受我……我还能怎么办……”
是啊,还能怎么办?死缠烂打吗?有时候江暮昭觉得,自己或许还不够厚颜无耻,不然那一天,纵然他不想听,他也是决计要说下去的。
天游师祖语重心长道:“只要心中有爱,必能感化对方。可是切忌心中杂念太多,心浮气躁。”
“床第之欢算杂念吗?”江暮昭忽而道。
“噗——”天游师祖差点喷出一口老血,猛咳了几声,道,“勿急。精诚所至,春风自来。”
听了天游一番经验之谈,胜过十年寒窗,江暮昭意识到自己或许确实杂念有点多,以至于云初尘没有感觉到他深切的爱意。痛定思痛,痛改前非,他决定抛却杂念,专心致志,一步一步来。比如,先定下一个牵小手手的目标,之后再致力于投怀送抱、亲个小嘴儿,滚个床榻。
如此一想,江暮昭心里美哉快哉,烦恼尽消。
然而不久之后,他就发现,他错了。
一步一步来什么的,简直是痴人说梦好嘛?!
他勤勤恳恳诚心诚意,终于在某一天夜里拿着一袋子糖炒栗子摸进了云初尘屋里,他发誓,他绝对心无杂念,只是想要趁机牵个小手手而已。可最后结果却不是这样。
江暮昭才进了门,屋里暗,他顺手就点了蜡烛,猛然发现云初尘正独自安静地饮酒,抬眸望了他一眼,眉头微蹙。
他说:“六出啊,你又一个人偷酒喝?你看我就不吃独食,特意给你带来了糖炒栗子……”他的话还没说完,便发现了不对劲。
云初尘将门一把关上,身形极快地向他逼近,江暮昭不知为何竟有点心慌,被他逼得连连后退,途中撞到了一下凳子,便被云初尘提了衣领。
“六出啊,你是来找我打架的?”
云初尘不说话,抬起一双发红的眼睛,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江暮昭见他这样子,心里一阵紧缩,他伸手想摸摸他的眼,云初尘却猛地将头埋入他怀中,一双手像紧箍一样将他箍得好紧。
江暮昭手里的栗子全掉在地上,他有些愣住了,并不挣开他,伸手轻轻拍拍云初尘的背,安抚他。哪知下一秒他就被狠狠地推倒在了榻上,云初尘坐在他身上,疯狂地撕扯他的衣服,没两下就撕了个干净,江暮昭从没见过这样的云初尘,有些慌乱,不知所措,只能喊着他的名字:“云初尘!”
似乎有效。云初尘眸色一沉,俯下身含住他的嘴唇,有些狂躁地撕咬着,手还不安分地隔着亵裤抓了他一把。江暮昭惊了,他感觉到了身上燃起的一股燥热之气,他被身上的这个人轻易地撩拨起了火。
江暮昭哑着嗓子道:“六出,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云初尘的动作停下来,眸中漾着秋波,倏地又含住了他的唇,声音低低的:“要你。”
江暮昭尝到他口中的酒味,张了嘴想说话,却被云初尘伺机而入,唇舌纠缠,令他无法说话。
【和谐~~~~~~和谐社会,关爱儿童~~~~~~】
云初尘安静地躺着,似乎是有些累了。而江暮昭光是看着伤口就想揍自己一顿,都是为他受的伤啊。
他想起云初尘红着眼咬着唇不吭声的模样,眼睛红了,拿被子盖在云初尘身上,在他耳边道:“六出,对不起……”
“你很好。”云初尘吻了吻他的唇。
江暮昭躺在云初尘旁边,睁着眼睛睡不着。过了好久好久,他听到一声“我喜欢你”,一阵强烈的睡意袭来,他便睡去了。
这一睡醒来之后,恍如做梦一般,身旁席上冰凉,空无一人。
若不是还待在云初尘屋里,若不是身上痕迹未消,若不是腰背酸痛……江暮昭还真觉得昨夜是一场春梦。
他回想起来觉得心神荡漾热血沸腾无比刺激,他明明都想好了,牵个小手儿就够了,没想到居然一路过关斩将所向披靡直杀到了终极目标。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神清气爽地从屋里出来,发现竟已至午时,恰好赶上了饭点,江暮昭赶忙跑到膳堂去。
他坐到赵子琰身边,赵子琰果然一脸狐疑地看他,江暮昭当然知道他想问什么,当下便笑着解释:“我昨晚……”
“我知道。看来你去求他了,哼,还不是没留住。”赵子琰打断他。
“没留住?什么?”江暮昭突然心中慌张起来,他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大事。
“云初尘这个人,就是冷冰冰的,你求他也没用。十年师门情,照样说走就走,真是个白眼狼。”赵子琰冷哼道。
“六出要走?”江暮昭心中一惊。
“你不是去求他了?那你昨晚哪去了?”赵子琰还以为江暮昭老早就得到了云初尘要走的消息,跑去留人家了。
“你快说,怎么回事?他现在在哪?”江暮昭急切万分。
“这会子应该还在阵里耗着呢,天游师祖的阵,纵然他再厉害,也未必能破得了,何况还挨了八卦鞭,是走还是死犹未可知……”
赵子琰话音未落,江暮昭已经跑掉了。他听到云初尘挨了鞭子,而且现在生死未卜,心中如烈火焚烧,恨不得立刻赶到他身边。
郁离台周围设了结界,江暮昭进不去,只是远远地看见那道极熟悉的身影持剑而立,那一向雪白的道袍因为沾了灰尘和血污,他远远看过去,就像在横尸满地的战场上滚了一遭。
天游师祖负手而立,静默地看着满身伤痕的少年,看那剑锋所及,锐不可当;看他伤痕累累,目光灼灼;看到那白道袍之外,浮现另一张脸。
留不住。
江暮昭既盼着他留下,又盼着他离开。他也是才知道,原来天皋弟子若要背叛天皋,必须受那八卦鞭,闯那十八死一生的凶阵。八卦鞭须得每位长老各抽八鞭,而天皋长老二十七人。二百一十六鞭,鞭鞭狠绝,留下的伤痕,八日如新。
云初尘正闯的那阵,名为十九层炼狱阵,十八道死门,一道生门,为天游所创,鲜有人能破。
还是……走了的好。江暮昭想。
他在郁离台外守了三天三夜,终于等到那结界打开,等到一身血迹的少年出来,云初尘步子有些虚浮,他追上去扶他。云初尘看他一眼,没说什么。
他跟着云初尘走到天皋大门处,元和派来了弟子拖他回去,江暮昭不听,打伤了来人,可云初尘却一拂衣袖,抽回了手,独自往山下走。
江暮昭追上去,心里很慌乱:“六出,我……”
云初尘的声音淡淡的:“你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