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

头顶大榕树窸窸窣窣落下残叶，像是有人故意为之。飘飘悠悠的叶片最后悉数落在莫星辰头顶，她抬手拂去发间榕树叶抬头望去。

树影婆娑间少年静静坐在枝桠上，歪头望着莫星辰，一双凤眼冷冷的毫无感情。被这样看着，莫星辰在三伏天里从头顶冷到脚底。

少年抬手支着下巴，宽大的粉色水袖因他抬手垂下树桠。脚上穿着绣花粉布鞋，随着风吹叶摇缓缓摆动着。双鬓蓄起长发遮在脸侧，散碎的刘海之下隐隐可以看到额头上的花纹。一朵绽放正盛的粉莲，浅浅藏在细软黑发之下。薄唇抿起，仿佛刚才开口的不是他一般，只等着莫星辰先说话。

“他是谁？”莫星辰皱眉问司徒暮卿。大概是少年太过清冷，莫星辰一时没看出那粉白衣饰出自秀坊。

“溯遥呀。”司徒暮卿回道，刚才还嚷嚷要见他，本尊就在眼前倒不认识了。

莫星辰眨巴眨巴眼，看看树上的少年，瞬间瘪嘴一脸愁苦不甘心地说：“假的。”

她一厢情愿地相信秀坊弟子都是婉柔似水，翩翩水袖轻舞霓裳之曲。半抱琵琶撩拨琴弦，玉笛腰鼓丝竹之响。谈笑之间犹如四月春风，暖人。

绝对不是眼前这样。自见面起少年连眉头都没皱过一下，简直冷到掉冰渣子，与他在一起都不用担心中暑。

“是真是假，你说的算？”还没等司徒暮卿回答，溯遥冷冷反问道。

在几近流金铄石的温度下，莫星辰生生打起冷战。小丐帮一个机灵，悄悄把桃花酿藏在自己身后。

微小的举动被眼尖的溯遥察觉：“你在藏什么？”

莫星辰双手背在身后提住桃花酿，猛摇头。她却不知，酒壶早就从她小小的身体之后暴露出来。

一旁站着的司徒暮卿实在看不下去，扯过酒壶朗声到：“喏，给你带的丐帮桃花酿，想要就赶紧下来。”

她掐腰凶巴巴的样子没吓到树上的溯遥，倒是惊住了莫星辰。

只见少年坐在树桠上笑了，嘴角浅浅的笑意溶不进眼底，一看便知不过客套假笑。自树桠上跃起，溯遥落在司徒暮卿身前。准确来说，是落在桃花酿前。

这回司徒暮卿抱着桃花酿反悔了，小丫头身高只到溯遥胸口，可是气势丝毫不输对方。仰头对溯遥耍赖道：“我好不容易从丐帮寻来的，可不能轻易给你。作为交换，要告诉我这些时日你都去了哪。”

“还能在哪，不就是枫华谷。”溯遥悠悠说道，他走前寄信给司徒暮卿交代过行程。

司徒暮卿哪是这么好糊弄的，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里面透着精明。无非就是小女孩想听故事，要他充当免费说书人。

“好吧。”溯遥妥协道：“找处清凉地方，我慢慢和你说。”

“那扬州小树林的凉亭。”司徒暮卿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看来早就做好打算只等溯遥松口。

“都行。”少年欣然接受：“请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