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楚凡都乖乖地待在家里。

他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阅读上，有时候趁袁琛不在，楚凡也会偷偷把夏曦写给他的信拿出来看看，一看就是一个下午，好像怎么都不会厌。

楚凡已经给夏曦写了回信，每一天，都是对下一封信的期待。

一直到了下个星期一，楚凡才重新去上学。

他依然是第一个到的，坐在角落里低着头写着什么，周围的热闹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楚凡，你还好吧？”余玥走过来，轻声地问。

楚凡回了一句还行，两人沉默着，许久，余玥才出声打破这段沉默。

“那个……”余玥绞着衣角，似乎在犹豫着什么，“我是想说，李傲龙因为你受伤的事，被他爸禁足了，明天才来上学，听说……他不会放过你……你小心一点，躲着点他。”

说完，余玥就小跑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似乎只是单纯地想给楚凡一个忠告。

楚凡的心里划过一丝暖意，只是一开始平静的心情又开始慢慢地沉了下去。

如果余玥说的是真的的话，那么他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似乎……也从来没有好过过。

班主任把他拉到办公室里，长篇大论地安慰他，楚凡嘴上说着没事，心里却是涌上一股呛人的酸涩。

别用那种虚伪的，怜悯的眼神看着我。

好恶心。

像是每个青春期的孩子那样，楚凡也有那所谓的，不堪一击，却又不可一世的自尊心。

很小，很细微，但是你没法忽视他的存在。

班主任的眼神，像是一根刺，狠狠地扎在上面，很痛很痒，可是怎么也拔不下来。

别那么看着他啊。

他讨厌别人的怜悯。

楚凡知道自己的性格有些扭曲，所以他一直都在努力地隐藏，他喜欢接受别人的好意，因为那会给他一种他还是被人在意着的满足感，而他又厌恶别人的怜悯，即使这两者似乎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因为怜悯，所以对你好，似乎顺其自然，但是楚凡，就是无法忍受。

自然而然的，他也厌恶着这样扭曲的自己。

不要去看，不要去想，就那么机械地听着就可以了，然后忘记它，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就好。

你既然怜悯我，为什么不来体验一下，我的生活？

扭曲的感情在楚凡脆弱的大脑里冲撞着，几乎让他惨白了脸。

别说了……好难受……

似乎是感受到了楚凡的异样，他身上压抑的气息让班主任打了一个恶战，也懒得再浪费口水，摆摆手就让楚凡出去了。

要不是担心楚凡在他手下出事不好交代，他才懒得理这么一个不讨喜的学生，阴沉沉的，晦气！

想起楚凡刚刚看自己的眼神，班主任又是一阵恶心，怎么会有那么阴暗的人？不就是个孤儿吗？现在又不是没有好吃好喝的，过去了就过去了，哪有人像他一样？

的确，过去了就过去了，这七个字，说得多轻松啊？明明什么都不懂，却装作一副救世主的模样对着别人的人生评头论足，这就是所谓的怜悯啊。

他们觉得自己什么都懂，什么都明白，真是可笑至极。

楚凡走回教室，心里的嘲讽越来越强。

这样恶心的人，怎么不去死？

对啊，死了，死了就好了……

他虚弱地瘫在桌子上，心脏传来一阵一阵的疼痛。

又是……这种感觉。

似乎只有他一有了这种念头，身体就会开始报复似的折磨着他。

心脏传来的绞痛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楚凡有些不受控制地去翻着书包，手指颤抖着伸进了里面夹层，却又在触及到那片冰冷时猛的缩了回去。

不能……不能……

不能在这里……

这里是学校啊……忍住……

下午的体育课，楚凡以身体没有恢复请假了，冬日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楚凡坐在石凳上看着别的学生跑步，眼神沉寂的就像是在看着另一个世界的人们。

“嗨！”柳封非常自来熟地坐在了楚凡的身边，露出了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又见面了。”

楚凡下意识地朝旁边挪了挪。

柳封似是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笑得十分无害。

“听说你受伤了？还好吧？”

“还好，谢谢。”

柳封穿着一件米色的毛织衫，宽大的领子露出他形状优美的锁骨，微长的头发被扎成一个小马尾，带着笑意的脸让人模糊了性别。

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出现在学校的人。

怎么看，都透着一股，格格不入的危险。

楚凡对于危险的感应比普通人强上一点，下意识的，对于这个笑眯眯的俊美男人，他想要远离。

越远越好，不要有一点关系。

想起第一次见面时，柳封云里雾里的话，楚凡的眼神暗了暗。

这个男人，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