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个学校很无趣哎，好不容易交了个朋友，你又不找我聊天。”

“……”

“算了，你在哪个班？我来找你玩好了。”

“……”

“别不说话啊，我一个人自言自语也很无聊的。”

“对不起。”

“噗。”

柳封忍不住笑了笑，眉眼随着这个笑容舒展开，美得不像话，楚凡都忍不住失了神。

突然，柳封一点一点地靠近楚凡，温热的气息吐在他的脸上，楚凡可以清楚的看见男人浅色瞳孔里自己的倒影，无端多了几分暧昧。

“我好看吗？”

楚凡愣在那，茫然地看着眼前放大的脸。

然后点了点头。

只是他眼底的情绪，没有一点波澜。

真是无趣……

柳封这样想着，心底的兴趣却是更加浓厚。

从某方面来说，这个孩子倒是和他那个变态弟弟像极了呢。

真有意思。

楚凡不知道柳封在想什么，只是对于这个除了名字和性别其他一概不知的男人，他并不想有过多的交流。

“左……柳先生。”

一个年轻的长发女人四处张望着，在看到柳封时走了过来，声音带着愠怒，

“时间到了。”

楚凡看了看那个女人，又看了看柳封。

“好好好，我走。”

柳封的身体顿了顿，快地就像是楚凡的错觉，他似是无奈地起身，眼底的讽刺却只有他知道。

啧，虚伪。

柳封保持着笑容，他回头，毫不客气地在楚凡的脸上揉了揉，似乎有些惋惜。

“那后会有期了凡凡。”

微微上挑的尾音，像是在调戏一般，不知是羞还是怒，楚凡的耳根红了红。

只是……

看着柳封和那个女人的背影，楚凡皱了皱眉。

他刚刚……似乎听到了“左”？

还有那句“时间到了”，又是什么意思？

危险，又奇怪的男人。

温暖的阳光伴随着寒风，楚凡裹紧了脖子上的围巾，耳边除了他平稳的心跳，竟然听不到其他多余的声音。

为什么……会有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呢？

晚上回去的时候，袁琛还没有回来，楚凡自己简单地做了一碗面将就着吃下了，很淡，没什么味道，这样想着他又加了个鸡蛋在上面，总算有了些味。

把作业写完，已经是晚上将近十点的时间了，楚凡放下笔，看着昏暗的天，有些心慌。

他拿出夏曦从前写给他的信，一遍又一遍地读着，努力抑制住那种奇怪的感觉。

“如果害怕黑夜的话，就闭上眼睛，想象光明吧。”

夏曦的话在楚凡脑海里回放，他几乎可以想象到，对方温柔的声音，像是带着魔力一般，让楚凡躺在床上，慢慢地合上了眼。

光明……吗？

可是从来没有见过光明的人？怎么可能幻象地到呢？

就连那两个字，也只是最奢侈的妄想啊。

不行……好难受……

楚凡讨厌黑暗，更准确地说，他……惧怕黑暗。

猛的睁开眼，楚凡起身打开床头笨重老旧的台灯，昏黄的灯光让楚凡舒服了不少。

他从孤儿院出来，除了这个台灯和那些信，其他的什么也没有带走。

但就连这个海豚状的台灯，也是别的孩子不要了，扔给他的。

可是楚凡宝贵地很。

这可是唯一的光啊。

楚凡坐在床上，瘦弱的身体蜷缩成一团，无端透着一股脆弱，他颤抖着举起左手，一点一点的，把袖子挽了上去。

苍白的皮肤上，竟然全是大大小小的伤痕。

而且那样子怎么看，都是自己划出来的……

如果有人看见这个画面，全身的血液都会凉了一半。

这是多大的狠心，才能对自己做出来的？

上面最长的一条伤痕，也是最靠近动脉的一条，已经结了很淡的疤。

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几乎可以让人忽略，曾经这里，是有一条多么绝望又深刻的伤痕。

楚凡看着那条疤，出神。

他按着那处，眼泪有些止不住地流出来。

明明，明明已经结疤了啊……为什么，还是那么疼呢？

那种最原始的疼，刺激着他的大脑皮层。

疼的让他，一次又一次地回想起那个时候。

那是他第一次被关进那个漆黑的屋子，也是他第一次想要就那么死了好了。

那个时候他还不认识夏曦，他像是走在钢索上，下面是无尽的深渊，他们在诱惑着，在嘲讽着，他们说，“下来吧，下来吧。”

“和我们一起。”

“死吧。”

他痛恨自己的懦弱，却又庆幸着，他没有死。

“死了的……应该是他们啊……”

楚凡的眼里染上了疯狂，他手里的刀片，一点一点地划在脆弱的皮肤上，刺痛伴随着殷红，让楚凡痴痴地看着。

他一点点地舔掉留下来的血液，原来……他的血还是有温度的啊。

原来……他还活着啊。

不够……还不够……

楚凡用力地压挤着伤口，鲜血再一次不要钱似的涌了出来，嘴里甜腻的腥味让楚凡满足地眯起了眼，只是他的脸色，也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苍白。

平白多了几分妖艳的苍白。

有些人，从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那一刻起，就是一个错误。

从前，楚凡认为自己就是那个错误。

现在，楚凡觉得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一个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