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筠凝眉，眼神顿时锐利起来：“什么意思？”

宋时耸了耸肩，“我曾听闻江湖上有个名的剑客叫做向安，为人乐善好施，爱打抱不平，因此结交了不少有名的江湖人士为他所用……”他突然说起了旧事，秦筠也不知对方何意，似笑非笑地询问，“那个据说是想要谋反自建王朝的向安，是他的父亲吧？”

“问这何意？”秦筠淡淡地开口，“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是……没有关系，我只是好奇，”宋时故作调皮的眨眨眼，他生的可爱，做这动作也不觉得怪异，“我听说，收在宋安手下的江湖人士，个个都是身怀绝技的能人，我这医术够厉害了吧？但在他手下，有个人比我更厉害，不仅医术高明，连毒也能运用自如……”

“说重点！”

秦筠不耐烦听他说这些，自打猜出床上的人不会死后，他一刻也不想呆这里，难得容霜过来一趟，他并不想浪费时间听宋时讲那些无用的废话。

“急啥，急着去见你的心上人啊？”宋时是知道他的心思的，嘴上也不留情，“那小公主一时半会还不会走，我来的时候还看到她被伯父请去前堂叙旧了，你稍稍耐心点听我把话讲完。”

他好整以暇地换了个姿势，瞅着对方越来越黑的脸色，急忙讨好：“诶诶，我说，你可别再瞪我了。”心下却嘀咕着，除了这张好看的脸，也不知道向晚看上他什么。

“刚说到向安手下能人众多，但有一种最神奇的，便是双人。倒不是说双人有十八般变化如此厉害，而是他们作为男子，可同女子一样正常生子，除去生子一说，他们平常跟普通男子无异。”

饶是接受了向晚能生子的现状，亲耳听到世上竟然是真存在这样的人，秦筠还是有些吃惊，但没想到令他更加吃惊的在后头，“说是幸运也是不幸运，男子能孕育生命在世人看来便同怪物无二，但对于向安是种福气，你知道吗？向安竟然喜欢男人。”

喜欢男人在京都里不算得上是什么大事，自从当今圣上力排众议立了男妃后，男风盛行，穷人家娶不上媳妇的，两汉子凑合更是常事。

秦筠也从父亲嘴里稍稍知道一些，那是他还被父亲私下教育不要与向家的人多有来往，但在他的记忆中，直到他成年之前，向安和向晚都是待在他家里的，向晚是个活泼的性子，少年的时候总是黏他，每次被父亲撞见，晚上总少不了一顿挨打，最后还是父亲告诉他的。

那两父子是变态，专喜欢男人，你要离他们远点。

是不是从那时候起，父亲就已经知道什么？

宋时见他没有反应，收在袖子里的手紧了紧，继续笑道：“向安为那男人生了一个孩子，向晚是个意外，要知道男子怀孕是违背常理的事，能够存在本事就得付出代价，男子生子，那相当于一命换一命的事情。”

“他向晚怀着孩子趴在雪地上，血流了一地还能被我救回来，并不是我的医术高明，而是因为一旦腹中的胎儿成形，不管受到什么伤害，痛苦的只会是母体，就像是吸血虫，紧紧地攀附在母体的肚子里，吸取他所有的养分为自己所用，受到撞击，惊吓，承受的都是母体，就比如这次，摔倒了压到肚子，对于正常女子来说，肯定是要落红了，他也出血了，但并不是胎血，准确的说，就像是女子每月来的潮水，胎儿受到刺激便反馈给下体，所以导致出血，这些都能止住。”

说到这，宋时顿时严肃起来，“我问你保大还是保小，这并不是开玩笑的，一旦孩子不能立刻生出来，他就会像我说的一样把母体的生命力吸收过来，甚至能出现母体死亡，胎儿却能保下来的局面。向晚这肚子已经有六个月，算算日子也能和你们成亲的时候核对上，孩子应当是你的，万一以后他真的生不下来，那你们秦家，到底是要保大还是保小？”

“这有得选吗？”秦筠站起来，他在这里耽误的时间已经够多了，他淡淡地瞧了眼床上的向晚，撩起珠帘正欲离开，宋时低垂着眼笑道，“你倒是清醒。”

秦筠没回，径直离开。

“他可比你看透的多，”宋时朝着躺在床上的人哂笑，向晚缓慢的睁开眼，声音嘶哑，“他一向如此。”

宋时沉默不语，额间碎发挡住了他的表情，让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向晚一手扶着床头的雕花木，一手缓慢撑起自己笨重的身体，挪动着酸软的双脚，扶着床头站起。

宋时也没有搭把手的意思，向晚也不在意，粗喘了好一会儿才迈动沉重的步伐，摇摇晃晃地挪动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冷水入喉的时候，他只感觉眼前一黑，冰得他几欲呕吐，却生生咽下去。

转过头，罕见的宋时竟然还没走，说起来宋时不过大冬桐几岁，眼神里却能藏着刀，淬着毒，锋利得能把人割破，他淡然地对上对方轻视的眼光，没有任何回避。

“为什么？”向晚问，“为什么不告诉他，现在就算不救我，胎儿也不会死？”

“我说了呀，”宋时无辜地眨眼，“我说了母体死亡胎儿能保下的例子，是他没有表示，我怎么敢动手？”

“你知道我想说的并不是这个，”向晚摇摇头，“算了，你已为将军府的门客，和我总归不同，所以还是毫无瓜葛才好。”

“哼，好一个毫无瓜葛，”宋时冷笑，蹭地站起来扯住对方的衣领，凑近看还能看到向晚毫无血色的唇瓣上多了几条裂痕，苍白的脸色下红丝可见，他咬牙放开，向晚却因这一连串突如其来的动作岔了气，一时间咳嗽不已，竟是连站着的力量都没有。

宋时及时伸手免去他再次受伤的后果，却也不甚轻柔地把他抱回床上，向晚在咳嗽间不忘说声谢谢，最后却也是别过头不再看他，他瘦削的胸膛不断起伏，一手摸着躁动的肚子，一走捂着嘴巴，嘴角渗出泪花，像极了被欺辱的模样，让宋时眼角发红，顷刻甩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