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殷开口唱的是她自己的歌，叫承诺。

她说话声音很清朗，但唱起歌来的时候嗓音却变得很闷很哑，直到副歌才显出一点点女孩子的气息。

棠殷仍是习惯性地闭着眼，手臂架在半空中，随着旋律挥舞着。她的气质突然就变了。变得很远很冷，像是一只深海里孤独的鲸鱼一样，从深海底发出一声又一声沉闷又尖利的呼救。但是没人能听懂，没人能回应。

沈厌现在知道为什么棠殷这么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还能当上领导了。就因为她唱歌太硬核了，不需要任何能力，这个位置就该是她的。

棠殷歌唱了一半，突然毫无预兆地停住了，呆立在原地，眼神像被什么东西钉住了一样。

沈厌愣了一下，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是个长得高高瘦瘦的男生。

她几乎在一秒之内就弄清楚了状况，拉起棠殷的手就走。

棠殷在她身后僵硬地跟着，手心渐渐淅出汗来。

走到那个男生身边的时候，棠殷又突然很大力地把沈厌往身边一扯，沈厌还没来得及回头，只听到极清脆的一声。她整个人懵住了。

她先去看的是那个男生的眼神。他的眼神里怀着愤怒和难以置信，然后突然笑起来。

他伸手把棠殷的肩膀抓住，发狠般地紧紧扣着她的骨头。

棠殷疼得皱了皱眉，但一步都没有退后。

沈厌心里一沉，“你要干什么？”

那男生似乎才看到沈厌的存在，但他没放在心上，注意力仍集中在棠殷身上，“你应该问问她想干什么。”

棠殷被气笑了，“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居然还敢来找我？”

她冷笑了一声，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

那男生张了张口，表情突然变得很有趣，“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可以了，够了。我们已经结束了。”棠殷一字一句地，像教小孩子说话一样对他说道。

男生的表情突然凝固，眼神里的愤怒化去了一些，有无穷无尽的悲痛流出来，都要把沈厌淹死了。

“走吧。”她近乎耳语地对棠殷求救。

棠殷挣脱出来，没再理他，伸手把沈厌从快要淹死的海底捞上来，挎着她就往前走。

沈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极小心地去瞥棠殷的表情。

棠殷的表情仍很恼怒。

她又回头去看那个男孩的表情。

那个男孩没有转过身来看她们，他背对着她们，微微颤抖。

“棠殷，你会后悔的。”

棠殷扯了扯嘴角，对这句威胁显出了十成的懒得理。

“他什么都做不出来。”她小声地对沈厌说，像是在保证一样，“他就是个懦夫。”

“…”沈厌不知道该说什么。

回去的路异常的长，两个人都很沉默，只有棠殷偶尔冷不丁冒出一句对自己前男友的负面评价来。

“灯灯，你晚上有事儿么？”

“…没有什么重要的事。”

“陪我去撸串儿喝酒。”

沈厌撇了撇嘴，“你这样根本不像是什么事都没有。”

棠殷皱着眉敲了一下沈厌脑壳，“跟我走，我带你开开眼界。见见这个渣男的历史。”她说着顿了顿，“他不该是渣男，人家渣男都比他强。还有，我才不难过。”

沈厌没忍住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