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活着，我要你眼睁睁看着，”洛眉帮颜无度把饭菜摆好，递给颜无度碗筷道，“看着我把许如故完完整整夺过来，然后，毁了他。”

“你说什么？”颜无度一惊，起身的锁链一响，让洛眉更加玩味地眯起了眼睛，递碗筷的手一抖，碗沿着床榻边碎了下去，在碎片声中，颜无度的的确确看清楚也听清楚了洛眉的嘴型，“毁了他。”

“你不是喜欢他吗！你不是要抢我的阿辛吗！你要抢，抢过去就好好喜欢啊！为什么……为什么……呕……”颜无度捏住喉咙，不断干呕起来，说话太急切，导致气换不过来，呛得难受。

“啊，抢不一定是因为喜欢，我洛眉是为了羞辱你颜无度的，你把自己放得太高，我洛眉极度不爽。好好吃饭吧，无度公子。”洛眉拉了拉衣袖，拍了拍灰朝颜无度摆了摆手，大笑着离开。

从第一眼看到洛眉起，他就对这个人没什么好感，如今到真是更加恶心了。长了一张稚气未脱的脸，却做着坏透了皮的事，恶心至极。

那我又能帮许如故什么呢？什么都没法帮。况且，客命也说过，许如故远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精明，那为何还要瞎操心，他许如故还怕我倒打一耙吧？

从患得患失又到冷静不已，恶心感渐渐消散，颜无度用墨柯送进来水盆好好洗漱了一番，束好发，对门外的墨柯道：“把血殷叫来。”

“我家公子断绝你与外界的关系，血殷，我不能帮公子叫。”

“好吧。你告诉血殷，今晚我想吃水煮鱼。”颜无度面不改色把铜镜前的染甲颜料倒入水盆中，看着满眼橙色刺得他眼睛疼。

“是。”

血殷会知道的，也会来见他的。

冬日的天向来都是黑得早，水煮鱼热腾腾地摆在桌上，颜无度拿起筷子把鱼肉捣了个稀巴烂，随意喝了几口汤，血殷就窜了进来。

“你还好吧？”血殷看着颜无度通红的手腕，不免有些同情心痛。

“这点小伤不算什么，怎么逃你可想好了？”颜无度夹起稀碎的鱼肉，细细品尝起来。

“他大婚之日，洞房花烛夜，我们就走，去北周国。”

“好。”颜无度把锁链套回自己手上，翻身上床，“你走吧，最近保护好自己，许如故为了拴住我，定会花不少功夫在你身上的。”

“你怎么忽然就想通了？”

“绝望。”

绝望让我想通的。傲骨来源天生，我怎能为了他，放了我一身傲骨。

腊月十五，满院红毯红灯笼挂的鲜艳无比，一路蔓延，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氛围绕进了颜无度的房间。门外宾客喧嚣叫嚷，一句又一句许公子，许少夫人叫得彻天响亮。再寒冷的冬日也要被这一片艳红染得热火朝天。

颜无度收拾好包裹，把它塞进被褥中，老老实实套上镣铐，躺在床上空洞地盯着楼顶看。

梦一样。从家乡被淹，到如今要从自己喜欢极了的人身边逃离，都在颜无度脑海里一幕幕飘过，仿佛一年就是一生。

许如故，人生两路，各别两宽。

颜无度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趁墨柯神思游离之际，出手打昏了墨柯，沿着当初第一次逃跑的路线熟稔地逃跑，在早已掉光了叶子的楸树旁迟疑了一会儿，面上悲怆的神色隐了隐，而后决绝一咬牙，翻身落地。

“快一点，我都快在这等一个时辰了！你搞什么？”血殷抱怨似地伸手锤了墙。

“没搞什么，只是我忘记时间了。”

颜无度没说，没说他还去了听月亭，还去了金屋，虽然如今什么景色都看不到，可印象里的它们，还是漂亮得一如初见。

“赶路吧。”血殷转过身去疾步逃离，颜无度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起步追去。

过了许府，外面的都是一片黑灯瞎火，凄凄凉凉的，让颜无度更觉寒意入骨，但不能停脚步，如今谁知道他们会什么时候追来，只能加紧脚步，血殷托人在城外接应，只要到了城边，就能骑马上路了。

城外便是山林，如今若有若无的火光跳闪在黑夜里，诡异又令人好奇，夜已深，怎会有火光？

“不好！无度，我们往城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