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来了。门外的雀儿早已叽叽喳喳叫了起来，不知哪里溜进来一只野猫，老是窝在窗上木木地看着尝试握笔写字的颜无度。

“你也嘲笑我吗小家伙?我是不是蠢死了?”颜无度今日终于试探着伸手挠了挠小家伙的脑袋，小家伙舒服地眯起了眼睛，慵懒的叫了几声。

他们的春天来了呢。

颜无度顺手把猫揽回怀里，坐在桌前盯着自己写得极丑的死字，无奈地笑了笑。

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啊。

“哥哥，今日有没有好好吃饭?”许如故提着冰粉，推开门就四处张望着颜无度，看到颜无度手里的猫皱了皱眉，“猫太阴了，不适合养。”

“有人阴吗？哪里能和人比呢？”颜无度挠了挠野猫的头，张开怀抱让它溜了。

许如故讪讪地笑了笑，把冰粉端在颜无度面前，又招了招手让墨柯把他寻得的新筝抱了上来。

“哥哥你尝尝这冰粉，是在街心新开的一家商铺，味道挺好的，还有，”许如故献宝似的把墨柯送来的筝摆在桌上，“你看，我派人寻了好久，才寻得这百年好筝。”

颜无度冷冷地瞥了一眼古筝，用勺子挖了一勺冰粉放进嘴里，只一勺就停了手。

“怎么了？”

颜无度别过脸，望着窗外正在冒嫩叶的树木道：“我以后都不会喜欢吃冰粉了，你不要再寻来给我吃了，这筝，我也不喜欢弹了，你送给别人吧。”

“为什么?你以前……”

“那你看看这是什么?”颜无度把手腕上恶心蜿蜒的疤痕露在许如故面前，笑道，“许如故，你总是能够轻轻松松就忘了那些令人痛苦，令人难受得要死的错事，而受害者，受害者每日每夜，每个时辰都在受折磨，你知道吗？”

“所以你不要想，不要再提起那些事情就行了！现在一切都恢复正常了不是吗？”许如故轻轻摸了摸那令人恐怖的疤痕，一把抱住了颜无度。

什么都恢复正常了?不，除了我还活着，什么都变了。

“阿辛，你在这吗？”洛眉站在窗口朝里面看就看到拥在一起的两人，神色一变，还是咧了咧嘴笑，“在啊，我来找你。”

阿辛，阿辛，我有多久没这样子叫他了？久到我感觉仿佛回到了初遇。

颜无度挣开许如故的怀抱，拿起笔道：“你的洛眉来找你了，赶紧去陪他吧，他可还会跳舞呢，如今我是个废人，没必要浪费时间在我身上。”

“哥哥！”许如故狠狠地捶了捶筝，染着怒气的眸子被洛眉伸手捂住，而后攀着许如故的肩，看着颜无度写得歪歪斜斜的字，道：“无度公子，你教我弹筝吧。”

颜无度最见不得惺惺作态的人。尤其是像洛眉这种一个男子也学得女子一般满腹心机。

颜无度伸手拿起放在桌边的扇子就把洛眉的手臂划出一条长长的口子，血珠立即从白皙的手臂往外冒。

“啊……阿辛……阿辛我疼……”洛眉当即捂着手臂就挤出了眼泪。

颜无度握扇子的手还在颤抖，用力过猛，体内的筋脉气流又被打乱了，拗着劲地转，痛得颜无度鼻子都酸了。

许如故拿开洛眉的手一看，立即心急吼道：“别哭了。”

“我讨厌你，你最好不要在我眼前晃。”颜无度死死盯着洛眉，恶狠狠警告着。

“哥哥！你过分了！无论如何也不能伤人啊！你看他哭这样！”许如故揽着洛眉，为他愤愤不平。

“那就请你带着他滚好不好？不要来这里扎我的眼睛好不好？不然，我见他一次，让他身上多一道疤痕！”颜无度说完，猛地泄了气，但凡用点心的人，都能看到颜无度在颤抖。

“阿辛……阿辛别生气了……我老是哭……你别不喜欢我……无度公子讨厌我……我不见他就是了……”洛眉泪眼婆娑看着许如故，拽着许如故就要走。

我老是哭，你别不喜欢我……我老是哭，你别不喜欢我……是应韵啊，这是应韵最后跟许如故讲的。和应韵最像的，是洛眉啊。

“颜无度你道歉！”许如故回头，扬起手臂就要打颜无度。

“你打吧，我不道歉，任何惩罚我都接受，他洛眉不配我颜无度的道歉。”颜无度把手臂压在腿下，真的快要痛死了，舌头都差点打颤了。

“你！”

“阿辛……我不怪无度公子了……我们走吧……我们走吧……洛眉要阿辛哄哄亲亲才会好……”洛眉回头挑眉一笑，微微张合的嘴唇：

谢谢你啊，颜无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