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府在闹市里。

又是大户人家，总有些老百姓时不时关注许府的动向，颜无度被衣衫不整的扔在门外时，不过一刻钟，就密密麻麻围过来一群人。

颜无度弓着身子，把头埋进了衣服里。一开始没人敢动，只是离一尺以外看在地上颤抖的人，许久有人看许府没人出来，这才有人蹲下身去，狠狠拽起颜无度的头发，颜无度冒着冷汗的脸完完整整露了出来，抓着颜无度头发的人一惊，而后笑得猥琐：“颜无度啊，是颜无度啊，大家快来看，是烁国最漂亮的人儿啊！”

越来越多的人凑上前来，不知谁伸手把颜无度翻过身来，脖颈上的吻痕露在众人面前。

各色眼神均让颜无度尝了个遍，颜无度动了动舌头，一阵血腥味又涌了上来，沿着他的嘴角不断下滑，他想说话的，想说不要再看了，求求你们了，但浑身都在叫嚣着疼痛，痛得颜无度头皮发麻，痛得他张嘴的力气都没有。

“这气味……你们知道的吧？诶……真是让人……”

“这意思是许如故不要颜无度了？那么我们是不是……”

“当然了，都这样被扔出来了肯定是玩腻了不想要了施舍给我们的！来来来……带走，咱们哥几个好好玩玩……哈哈哈……”

在一片乱七八糟的嬉闹声中，有人上来抱颜无度，颜无度清醒了些，眸子一深，猛地举起匕首朝身边的人的心脏扎去，失了托举力，颜无度就那样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后脑勺落地，让颜无度有些头脑发昏。

“杀人了！杀人了！”

怕麻烦的人往后退了几步，仍不愿走开，依旧站在那里看着几个富家子弟去拉扯颜无度，有些恶心，有些新奇，更重要的是，看别人痛苦，一向是他们最擅长的事。

“贱·人！别人玩剩下的还装什么清高！”

一个又一个巴掌袭来，颜无度迷蒙的眼睛里渐渐布满了血雾，颤着手去摸身旁掉落沾满血的匕首，直直往心脏扎去，耳边还是充满了谩骂讽刺声——

“真恶心！”

“一个男子怎么能如此不知下贱！死了才干净！”

“贱货！”

“去死吧！”

“让他们狠狠地糟蹋吧！反正一个男子，有什么关系！许如故都不要了，他颜无度又是叛民，玩死了也没人管吧！”

“就是就是！”

死了吧，颜无度，死了吧，活着有什么用了现在?要疯了，要疯了！

颜无度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匕首往自己心口扎去，没感觉到痛感，匕首入肉的声音让颜无度愣了愣，以为扎的不深，他伸手擦了擦眼睛，一歪头，身旁早已躺满刚刚撕扯自己的富家子弟的尸体，鲜血流到了他的脚边。

身着铠甲的将军不知何时蹲在颜无度身旁，手臂上扎了一把匕首，另一只手提着剑任鲜血沿着剑锋一直往下滑，滴在颜无度雪白的皮肤上，他扔了剑，俯身亲吻了颜无度的额头，轻轻搂起颜无度，紧紧把颜无度贴在自己身上，话一出口，滚烫的眼泪就落在了颜无度脸上：“对不起，颜无度。”

颜无度涌上来的血泪又蒙住了他的双眼，让抱着自己的人也染上了血色，他动了动嘴，鲜血还是不断从嘴里流出来，他现在很想说话，想哭，想抱着秦堇道一遍又一遍去感谢他，还未张口，那人的气息就串进了颜无度口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吻一起侵占着颜无度。

“别说话颜无度，我都知道，你刚刚所受的，我要他们百倍偿还，我这就替你杀了侮辱讽刺你的他们，而许如故，必当千刀万剐放你面前。”秦堇道将颜无度抱得更紧，咬着牙低声嘱咐着，“抱紧我。”

颜无度头一次那么听话地伸手去抱秦堇道，尽管手腕上传来的刺痛也不松手，紧紧环住秦堇道的脖颈，仰着头看着模糊不清的他，终于断断续续说出话来：“秦……堇道……帮我……帮我杀光……杀光……他们……”

“莫要说话了，我知道了。”秦堇道把头抵在颜无度的额头上，满眼赤红有又是心疼得看着颜无度，抱着颜无度的手臂也在不停流血，颜无度扎得时候定是想寻死的，一想，秦堇道就有些慌乱，心脏跳个不停。

“这是……秦将军?怎么秦将军也……”在许府门口不怕死的刚刚应和着别人辱骂颜无度的人还在那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对颜无度的厌恶更加嗤之以鼻了。

秦堇道一步一步朝他们走去，他们呆呆地看着拖着剑朝自己走来的如地狱恶鬼一样的秦堇道，在后知后觉感到危险的时候，已然成了秦堇道剑下的亡魂。

颜无度不知秦堇道抱着自己杀了多少人，不知过了多久，头脑愈发昏沉，最后眼前一黑，就没了知觉。

“颜无度！”

感觉到自己颈上的双手掉了下去，秦堇道杀红了眼也只能善罢甘休，抱着怀里的人查看伤势如何。

许如故推开门的时候，许府门外可算血流成河了，约摸五六十人被砍得鲜血淋漓躺在地上，还有人在远远观望着这边发生的事，在最中央，那抹红色与橙色交叠的身影，让他站在那又升起了东西被人抢了的感觉。

“秦堇道?你消息灵通得很啊，还有这是什么？为我许府增添色彩吗？”许如故站在门口不敢上前，他也怕，秦堇道这头野兽，如今更像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秦堇道听到声音抬头，二话不说狠狠将剑往声音发出者扎去，那剑带着凌厉的冷风，将许如故的衣袖钉在了门上。

许如故吓得愣了许久，扯了扯衣袖动不了，转头愤恨地盯着秦堇道：“你这大将军可真是做的好，老是只会捡——我许如故玩剩下的东西，你用着可还喜欢?”

“再说一句，再说一句这样的话，秦堇道就在你这混蛋不是人的玩意上多扎一剑！”秦堇道猛地直起身来，抱着颜无度往前走去。

他听不得，听不得再有一人侮辱颜无度，都去死吧，说过他的，侮辱过他的，都去死吧！

“将军，莫要意气用事！以大局为重，来日报仇也不晚！”二野怕自家将军做糊涂事，违抗命令上前来挡住如今快已疯魔的人。

见秦堇道依旧不听劝，二野看了看秦堇道怀里的人，呵斥道：“将军！无度公子快不行了！现在当务之急是带无度公子去寻医，不能再拖了！”

秦堇道终于回过神来，低眉看到了颜无度惨白的脸，忽地心头又紧了起来，抬头看着已经招来侍卫保护自己的许如故，重重吐出字来：“许如故，你一点都不配颜无度，而我秦堇道，必要在你身上把你对颜无度做的事，通通讨回来，要你——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