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该如何?自己辞去大将军之职，以后怎么立足，怎么在朝堂上有一袭之地！为了一个男子你至于吗！”

秦堇道看着床上人苍白的嘴唇，伸手碰了碰颜无度还在皱着眉头的脸庞，忽地流眼泪流的泣不成声：“二野……我怎么以前不知道……有一天会有个人这么让我心疼……你问我至于吗？为了他……为了他……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二野没见过大将军哭成这个鬼样，男儿有泪不轻弹的训诫早被他抛到脑后，如今哭得气都提不起来的人决计不是他所仰慕的流血不流泪的将军。

“将军，若他颜无度日后拦你大业，属下定会将他远远带离，不让他与你有半分牵扯！您也是知道的，您如今自身难保……”

“若我身边没了颜无度，没了他，我就不再活着——二野你记住了，他颜无度活着，就是我秦堇道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秦堇道自昨日到今日依旧通红的眼眸，看得二野有些不忍，这将军为何要在一颗树上吊死，这就算了，为何还是男子?

二野把剩下的话咽回肚里，帮他们关好门，仰头看着雾蒙蒙的天，长吁一口气，这路，秦将军未必走得顺利。

颜无度在一片清明中看到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儿，只是他没有脸，五官模糊得要命，颜无度看了看自己的手，没了疤痕，脸上也没了桃花印，颜无度抬手问对面的人：“你知道什么吗？”

他穿着颜无度最喜欢的许如故挑的橙色衣服，把没五官的脸凑到了颜无度面前，轻笑道：“知道，你过来，我告诉你。”

颜无度抬手握住对方的手，顿时身体失重，随着一抹橙色掉入了万丈深渊，一个哀怨撕裂的声音在久久回荡——

“颜无度，许如故不要你了……他让你死……你怎么还活着呢？不想死……就杀了他吧……杀了他吧……杀了他！”

“颜无度！”

“杀了他！”

颜无度猛然出声，醒来就听到伏在自己耳边喘气的秦堇道，颜无度这才意识到自己坐了起来，伸手紧紧抱着秦堇道，他没松手，拥着秦堇道低语：“秦堇道，我没事，活着呢。”

秦堇道愣了愣，这语气，假如说原来的颜无度是清冷的，那如今这语气，全然是冷漠无味。

“知道了，颜无度，你……”

“我不会离开你的，”颜无度嘴里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说话有些难受，他憋回去眼泪，紧紧抓着秦堇道的背，“一辈子都不离开。”

现在能做的，颜无度能做的，只有陪着秦堇道，在危险要来的时候，挡在秦堇道前面，为了他，披荆斩棘，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可也报不完这恩，这三番五次的救命之恩。

“颜无度，想要报仇吗？”秦堇道拉开颜无度，抬手摸了摸颜无度的脸，轻问。

颜无度平静的眸子突然燃起了怒火，伸手抓住秦堇道的手臂，掐得秦堇道刚包了布的手臂又是一片鲜红，一字一顿说得掷地有声：“我要杀了他。”

“我帮你，做完这一切，等这一切结束，颜无度，和我在一起。”秦堇道知道现在说这个没用，但他还是希望，颜无度能念在这么多次救命之恩的份上，多多分些目光给自己。这也是他把颜无度捆在身边的唯一办法了。

颜无度抬起没有温度的眸子，如释重负地点了点头：“他死了，我们就在一起。”

听到这样的要求，颜无度反而放下心来，他怕，怕秦堇道什么都不要，怕秦堇道把自己放的太重，而舍不得向自己要求什么，还好，自己如今除了杀了许如故，还有为了秦堇道活下去的信念。

他伸手握了握秦堇道的手，慢慢又真心地传达：“此后，我为你而活。”

他们之后，只为彼此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