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无度拍了拍脸，往膳房的位置走去。

今日来，是要许如故尝尝，这见血封喉的毒性。

颜无度换了一身衣裳，又换了一张脸皮，深吸一口气往里面走了去。

里面忙得热火朝天，没人注意提着酒进来的颜无度，只有领头的瞟了一眼颜无度，估计是忙得太烦躁了，不耐烦地叫骂着：“叫你提个酒能提这么久，我也算佩服，好了，赶紧放下来帮忙吧。”

“是。”

颜无度放下酒，绕到凑柴火处帮忙递柴火，飘起的火星燎到了颜无度额前的碎发，颜无度伸手蹭了蹭，旁边一个少年模样的下人伸手拉住颜无度的手，轻道：“你脸上被抹黑了。”

颜无度一愣，甩开少年的手摸了摸脸，贴近耳朵的脸皮微微掀起了一角，若不仔细看也没人能看出来，只是颜无度估计再等会儿这脸皮挂不住了，只能赶紧想办法离开。

颜无度捂住肚子，皱紧眉头往外跑，那领头的眼尖的狠，一把领着颜无度的后衣领不让逃，狠狠呵斥着：“活不干你要去哪？刚来多久？就这般懒散?”

颜无度尽量装的同那下人低声下气的语气一样：“我去下茅厕，马上回来，我保证！”

领头的脾气是爆了点，但人还是挺好的，收了收怒气就放了颜无度，走时还不忘恶狠狠回头警告：“赶紧回来！”

颜无度立马应了句是就往门外跑。

刚出门，他刚刚提的那酒就被送了出来，颜无度尾随了一半的路程，上前拦住送酒的人，笑着道：“我来吧，你休息休息。”

那人戒备地看着颜无度，迟迟不肯把酒递给他，问：“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

颜无度一拍送酒人的肩膀，呵呵笑着：“这不刚刚见过吗？我在膳房一向都懒散的很，能躲就躲，所以你对我可能没什么印象，好了，我去送，难得我今天有心情做事，走了。”

颜无度不容对方推辞，接过酒就往外走，那人扯着嗓子道：“你小心一点，送过去还得给主子们倒酒！”

“知道了！”

颜无度顿时恢复了脸色，端着毒酒一步又一步走向热闹非凡的前院。

“我说那金屋你就一把火烧了，你不觉得可惜吗？”沈独清倒了倒酒杯，空了。

“烧都烧了，什么有意义没意义都没话可说了。”许如故朝下人招了招手，“叫人送酒来。”

“听说你最近诸事不顺?难不成真与那颜无度有关?这人可真是坚强，被人这般羞辱了还能活得好好的，我以为就他那清冷孤僻的模样，被这般折磨，早寻死觅活了吧？”沈独清敲了敲桌子，一脸玩味。

“应当是他，我没想到，他能这么……”想了许久，许如故没找出合适的话来，只好微微一笑，无奈地摸了摸鼻子。

一想到是哥哥的反击，他就有些难过，事情大可以不走到这一步的，如今这副样子，真真打得许如故措手不及。为了与沈独清合作，而抛弃了哥哥，这的确过分，可是，可是若不如此，我就没了天下啊。

许如故干笑几声，突然暴躁起来：“怎么还不送酒来！”

颜无度有些微微颤抖，沈独清脸上的疤痕像一只蝎子蛰伏在颜无度心头，扬着高高的尾巴，时刻要置他于死地，颜无度死死扣紧酒壶，一眼都不想看许如故，这么近的距离，会让他窒息。若不亲自把酒倒进他的碗里，颜无度定是不甘心的。

“为何不看我？老是垂着头？”许如故扯住了倒酒的颜无度衣袖，看着有些熟悉的身影，出手拉住了要往后退的人。

“公子先喝酒吧，小的长得丑，怕吓到公子。”颜无度的声音大不如以前好听，嘶哑了许多。

“滚吧，知道长得丑就不要出来做要抛头露面的事，莫要在前院露脸了。”许如故晃着杯里的酒，不再去看快要被恶心翻腾淹没而一直在发抖的颜无度。

“是。”颜无度退了几步，强忍着内心的不适抬眼盯着他们举杯的手。

“不如，杀了颜无度怎么样？舍得老是搞事情，你不烦，我看着都烦。”沈独清嗤笑道，他是真不知道这许如故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想法，明明可以在众人面前把颜无度辱得一文不值，又好似——放在心尖上，实在讽刺。

“他没多大用的，与其看他弄这些小动静，你还不如多多关注秦堇道的动向，又或者清香阁与黑圭教的动静。”许如故举杯要喝，颜无度痛的蹲了下去，密密麻麻的汗开始涌了上来，他退了几步想要离开了，如今到这步了，许如故定是会喝了那酒，只要一口，就死了。

颜无度开始害怕起来，他脑内许如故倒地挣扎的模样让他又解气又恶心，还未离开前院，一阵急急呼喊声让颜无度愈发紧张起来了——

“公子莫喝！那酒未验过毒！”

疏忽了，大户人家怎会不验毒就让吃食上桌？还好，留一手总是好的。

颜无度忍着难受，猛地扬起扇子，细细密密的毒针朝沈独清与许如故飞去，躲闪不及，沈独清的眼上直直扎了一根针，鲜血顿时就爆了出来，痛得沈独清捂眼惨叫，许如故脖颈上中针，一瞬间肿胀，只能张了张嘴，却吐不出来一句话，扬着手指指向了颜无度逃跑的方向，两眼一黑就没了知觉。

是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