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洛眉已死，全身搜遍都没搜到东西。”随许如故来的人看着哭得狼狈的公子，禀告的声音都弱了许多。

许如故回过神，猛地扑到洛眉身边，狠狠撕扯着温度在慢慢散失的人的衣服，剥光了也没见竹筒掉出来。

许如故红着眼使劲踹在洛眉的尸体上，用剑狠狠割着洛眉的脸，不知是为颜无度报仇，还是给自己解气，着实骇人。

他喉咙里难听的呜咽声也溢了出来，扎耳得很。看着的人，听着的人，全都定在那里，一动不动。

“公子，先回去想办法吧，在这里也没用。”旁边的人看着几愈癫狂的人，勇敢伸手拦住了还在疯狂挥剑的公子。

许如故终于冷静下来了，拖着剑狼狈地朝着破庙外走去，庙外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响，许如故还未到门外，范为期那一袭鲜艳夺目的红衣就在长街的远处张扬肆意。

许如故往前走了一步，几柄剑齐齐搭在了他脖子上，许如故红肿着眼睛盯着朝自己信步走来的范为期，想要说话，却突然意识到自己如今依旧还不能说话，只是徒劳张了张嘴，又无奈抿紧了唇。

“许公子啊，好巧啊，在这破庙都能相遇，咱们的缘分不言而喻啊。”范为期招了招手，搭在许如故脖子上的剑就被撤了回去。

“哦，我忘了，许公子如今不能说话，害你不能讲话的，好像还是你爱得不行的颜无度啊！这可如何是好?我真想听听，许公子如今要为自己作怎样的辩词?哦，不对，是为你那通敌叛国的父亲作什么解释。”范为期掏出竹筒，在许如故眼前晃了晃。

这洛眉的身世，被我查的清清楚楚的，连祖上几辈都被我翻了出来，这清清白白的，几辈都是乞丐，怎么会与朝廷里的人扯上关系！除非，他的所有的身世证明都是捏造的！不，怎么会如此?我明明……明明有那么多的暗卫，怎会连这点东西都查不到！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那洛眉与我的关系?”范为期慢慢在许如故耳边说着，看着昔日倚仗权势肆意妄为的许家公子在自己面前微微颤抖，他愈发开心，“你是不是认为你已经把他查的彻彻底底了？愚蠢！他，也不过是我范为期手里的一颗棋子，他是，颜无度也是！”

“哥……”许如故抓住了范为期的衣领，朝着他终于说出话来，“哥哥……”

范为期努力想要听许如故接下来的话，等了许久，那人还是只不停念叨着哥哥，等的不耐烦，拍开许如故的手挑眉而笑：“皇帝口谕，许明琉通敌叛国，其罪当诛！如今卖国贼出逃北周国，当诛九族，其子许如故替父抵过，父债子偿，于明日问斩！带走！”

“哥……哥……”

许如故睁着通红的眼睛，伸出血淋淋的双手想要拉住范为期的衣袖，范为期猛地退后几步，眼里满是嘲弄，许如故出口除了哥哥，再也冒不出一个字。

长长的街道上开始簇拥过来很多人，一群又一群的老百姓伸长了脖子想要凑热闹，被士兵往后推得人仰马翻。

聒噪的声音落满许如故的耳朵，乱七八糟一起喧嚷着，颜无度的血脸在他眼前一遍又一遍浮现，微微张着嘴巴，一次又一次重复——

“许如故，我要你死，我恨你！我恨你！”

“要你千刀万剐，要你下地狱！”

“哥哥……哥……哥……”还是只有哥哥，一直，一直都无法吐露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他被头上的烈阳炙烤着，从当初吹嘘追捧如今嫌恶嘲讽的民众前走过，缩着脖子，再不复当初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他抬眼所见，均是一片血红，均是被割了脸的颜无度模样，他想要伸手去抓眼前出现的幻影，双手立刻被押着他走的官兵狠狠扯回来，面前的幻象碎了一地。

“哥……哥哥……哥哥！”许如故疯狂挣扎起来，哭闹得像个疯子。

只是他所想所念之人，这辈子再不会伸手摸摸他的脸，告诉他：“阿辛，莫要胡闹。”

“这许如故是犯了什么事？怎么看他像个疯子一样？”听得最清楚的卖鱼的商贩回头问了一个衣着不凡的公子哥。

“不清楚，我觉得吧，估计是与颜无度的丑事闹到皇帝那去了，皇帝看不得这种有辱风尚的……那什么，所以借着这个由头灭了许家也不是不可能。”

“本来这种事情就令人恶心！凭什么他许如故还能大摇大摆地与男子相恋！活该！”

“对，没错！令人恶心！这种事情就应该禁止！败坏风气！”

穿着红色衣裙的小女孩站在一旁握紧了拳头，欲言又止，最后只余得无意义的叹息。

都是爱，怎会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