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當就是此處。」商殷將手中圖紙合攏，那是明澈（冥王）給他們的地圖，順勢倚上婁硯的肩，「這冥王還挺精明，把那妖獸趕進凶靈聚集的山谷，也算是物盡其用。」

「茶溪怎麼還沒來？」婁硯眉頭蹙得有些緊，一早就傳了消息，怎麼來得比他們還遲，不會出了什麼意外吧……。

商殷一眼看穿婁硯的想法，道：「他既不是年紀尚小的孩童，也並非溫室里的花骨朵，不必太過擔心，當初我教他的第一件事就是打不過就跑，自保的能力還是有的，況且……他現在在地府的赫赫威名，可比你我厲害多了，鬼見著不繞道就不錯了，哪還敢上前招惹。」

「道理我都懂。」婁硯側頭和商殷對視，道：「不過好歹當成崽子被我養了這麼多年，總覺得不放心，父愛，明白？」

「你把它當兒子養的？」商殷表情有那麼一瞬間僵硬。

「怎麼了？」那一瞬間的變化並沒有逃過婁硯的眼睛，有貓膩，於是挑了嘴角追問道：「不可以嗎？商大刀……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沒。」商殷迅速表清白，認真道：「話不能亂說，怎麼能隨便懷疑男朋友還亂扣帽子，再這樣我可給你搭個戲檯子唱場竇娥冤了啊。」

婁硯立刻變得面無表情且內心毫無波瀾，音色清冷，語意簡練，回道：「少皮。」

「有事……。」茶溪的聲音從兩人身後幽幽傳來，「他把我當弟弟的，我除了叫他將軍……還叫過哥。」

「噗。」婁硯沒憋住笑，連眼睛都彎出了弧度，看向商殷笑道：「叫爸爸。」

商殷一隻手按住婁硯肩膀，另一隻手將柔軟的短髮揉成雞窩，「你再皮。」

「九霄？」婁硯把商殷的手扯開，看見茶溪懷裡抱著的白孔雀又些許不淡定，「怎麼回事？」

九霄有點心虛，眼神飄忽左看右看，道：「我，那個……你們打架的時候我躲遠一點，不拖後腿。」說完從茶溪手中掙脫出去撲進婁硯懷裡，將高傲的腦袋埋進主人前襟，悶聲悶氣道：「硯硯，你總不帶我，我不放心……。」

說著就被商殷扯著翅膀從婁硯懷裡扔出去，「說話就好好說不要動手動腳。」

九霄；「……。」你大爺的，醋王啊，鳥的醋你都吃。

「茶溪，你護著他。」商殷吩咐道，反正這小鳳凰一撒嬌他家清月定會心軟，來都來了再趕人也顯得矯情，他們讓茶溪過來其實也只是圖個保險，以免有意外發生，倒並不是非得他幫上什麼忙，九霄來了，也算正好給他找點事做。

「哦，好。」茶溪把白孔雀重新抱回懷裡，差點把那帶著翎羽的頭擼禿，「小爺對你這麼好你怎麼就沒跟爺撒過嬌？」

九霄想掙扎出去奈何力量懸殊，只好咬牙放狠話道：「姓茶的你再擼一個？」

「擼你怎麼了？說得跟你現在打得過爺一樣。」茶溪有些得色，等你能化形了再來跟爺叫板。

九霄驀地噤聲，垂下眼簾，眼底的暗光閃爍，全部掩藏在纖長的睫羽之下，茶溪你給我等著……。

山谷中的地形有些錯綜複雜，冥王只給了他們一個大概的方向，岩壁和石塊的遮擋讓目光並不能放得太遠，要找出妖獸的蹤跡還是得靠他們自己，好在這山谷似乎並不大。

「一個凶靈都沒了，這妖獸大概確實不算好對付。」商殷嘆道，「原以為可以安靜等到下月，總是橫生枝節，煩。」

「九階妖獸，不論何時都不可能收得太輕鬆，即便是千年前的你我，亦是如此。」婁硯倒很淡定，他向來是波瀾不驚的性子，道：「至於橫生枝節……，欒御見不得你我好再正常不過，不過安心，事情還沒完，你我還有利用價值，雖不知他是何目的，但總歸不至於在此時置你我於死地。」

「我知曉，只是有些厭煩，這些陰謀詭計，怎麼想怎麼噁心人。」從前如此，現在亦然，商殷長槍注入靈力劃過，面前一圈碩大的石塊便成了碎石落下，可惜，石塊後並沒有什麼妖獸蹤跡。

「要什麼都跟你們家一樣坦坦蕩盪打一架便能收場，也不至於走到今日這個地步。」婁硯好笑，指了指左前方那塊巨石，道：「那塊。」

商殷應聲而動將那塊巨石擊碎，「什麼都沒有。」難道真的只能碰運氣或者把這兒移成平地？那估計得一天一夜吧。

「我知道沒有。」婁硯笑看著商殷，「這麼短的距離，有還不早察覺到了，我的意思是，請君入甕。」

商殷一點就透，瞬間明了，「誰來當餌？」

「不是現成的嗎。」婁硯揚起微笑看向茶溪，一如既往溫柔和藹。

茶溪：「……。」哦……在這兩口子面前鐵定反對無效，於是乖乖走進那個已經清幹凈的空地，把九霄抱緊了點靈力外放。

這山谷中的凶靈基本是被清空了，那妖獸大概還不算餓，但有新鮮的食物，又怎麼會拒絕呢？茶溪靈力精純，又有靈獸的氣息，對妖獸的吸引力不可謂不大，那可是相當於十全大補丸的存在。

做戲做全套，商殷和婁硯站到暗處，仔細分辨著周圍的聲響，冥府沒有人間的太陽，到處不是昏黃的顏色便是猶如映著暗紅的血光，頭頂一片霧蒙蒙的陰沉，偶然一陣風吹過帶著黃泉水的濕潮腥氣，突然安靜下來，真應了人間那句鬼氣森森的話。

「有聲音。」婁硯傳音給商殷，在冥府里，商殷還是會受些影響，在這種環境下的靈力的控制上還是他更得心應手些，聽得更遠。

也沒過幾秒，商殷也感知到一些痕跡，「像風聲。」

而站在空地的茶溪，驀地將靈力外放得更多了些，彷彿在明晃晃的告訴那被引誘而來的野獸，大餐就在這裡。

「不止是風聲，血氣和腥味兒都更濃了些，看來這些日子沒少吃凶靈，實力或許會有所增長。」婁硯湊近商殷耳邊，輕聲開口囑咐道：「一會兒自己小心，不必擔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