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開燈的房間中，典煜斜倚在落地窗旁的單人沙發中，凝眉看著司堯沉靜的睡臉。

月光透過白色紗質窗簾，打在灰色長毛地毯上，形成不規則的陰影，乍一看就像水潑到了地毯上。

典煜大剌剌將右腳搭在左腿上，一隻手不自覺地摩挲著下巴上的細碎胡茬，回想著狼五告訴自己的話。

「這個司堯啊，千年前本來是個人來著，據說是透過弒神這個手段，才獲得一身仙法，位列仙班——」

「但歪門邪道畢竟是歪門邪道，他本事再大，也只能給地府打工，去渡魂——」

「司堯怪就怪在這兒，別的鬼神渡魂，用法器，他呢，竟然傻到用自己的仙法渡魂——」

「用仙法這一招的確厲害，被他渡過的魂，無不將怨念洗得幹幹凈凈，可直接透過往生之門——」

「但他這仙法只出不進，司堯堅持千年用仙法渡魂，將自己消耗的差不多了，現在基本就是個肉雞，有人啊，想直接收他人頭——」

「沒錯，就是弒神，可直接位列仙班——」

「典哥，你要是信小弟的，這事兒你就別管，你管不了的——」

典煜深吸一口氣，眯眼看著床上的司堯，嘟囔道，「這檔閑事兒，我還非管不可了。」

司堯不知夢見了什麼，眉頭擰成一團，似很難受。

典煜見狀起身，想湊近司堯，不料桌上的電話突然響了。

典煜經紀人的名字憤怒地跳躍在熒幕上。

典煜這才想起，今天下午本來有個試鏡來著，結果自己一見司堯，就跟失了心似的，把工作上的事兒忘得一幹二凈。

司堯很明顯被電話聲吵到，不自在地歪頭，喉嚨間發出不快的哼聲。

眼看睡在床上的美人鬼神要醒，典煜手忙腳亂想掛掉電話，卻不小心按了綠色的接聽鍵。

「典煜你他媽的死哪兒了！！！」

經紀人張姐的聲音如河東獅吼，化作電波信號咆哮著飛過夜空，衝出典煜的手機聽筒，吵醒了司堯。

見司堯睜眼，典煜閉上眼用力拍了下自己腦門，有氣無力道，「喂，張姐——」

電話那頭的張姐深吸一口氣，氣運丹田，「典煜你個王八蛋，你知道老娘一把年紀靦著個逼臉，費了多大勁才幫你約到——」

司堯一睜眼，就看見床邊立著的修長身影。

即使房間沒開燈，看不清那人的臉，司堯也知道，那是誰。

「唔，典煜，我睡了多久？」

女人在憤怒時，感官、直覺及推理能力都會得到空前強化。

比如此時電話另一頭憤怒的張姐，罵人罵到一半，突然收聲，準確捕捉到電話另一口，那個和典煜在一起的另一個男人。

聽聲音有些軟糯，軟糯中還帶著沙啞，應該是個剛睡醒的年輕男人。

再加上典煜那邊這麼安靜，這麼久才接電話，倆人此時包括往前數幾個小時，一定在一個有一張雙人床的房間里！

房間中的空氣驟然安靜，典煜握著手機愣了片刻，而後將食指舉到唇邊，作出一個噓聲的手勢。

「張姐，我下午處理了點兒急事，所以那個李導的試鏡——」

典煜還沒說完，就被電話另一頭的張姐打斷。

張姐聲音冷靜，吐字清晰，「典煜，你跟姐說實話，你是不是跟男人睡了？」

典煜：「……」

司堯在床上眨眨幹澀的眼，看著木頭樁子一般杵在原地的典煜，一臉懵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