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辰惜肚子餓的咕咕叫。

風中夾雜著各式各樣的飯菜香味，撲面而來，而他卻不能停歇，策馬揚鞭疾馳，向神都府而去。

他不太明白為什麼太子哥哥讓他出宮這一趟。

然後什麼都沒交代，只說太陽落山前把人帶回來。

還知道他一定在神都府。

那隻好先餓一餓，趕緊將人帶回來了。

神都府府尹雖官居四品，比韓文柳這個從四品的大個半級，可礙於韓文柳是韓大學士家的公子這一身份，神都府見了他還是低了半頭。

畢竟給丞相看門的都有個三品官的架子。

神都府姓程名珏，年過四十，大腹便便，抖抖手給韓文柳行了個見面禮，「小韓大人真是稀客啊。」

「不敢。」韓文柳還禮，淡淡開口，將玉牌拿了出來。

「哦？不知下官可有什麼能為太子殿下效勞的。」

「安九宸的卷宗。」

能在神都斡旋的官吏，是一個比一個精明，程珏捋了捋鬍子，心中明白了個大概。

要說安九宸的卷宗在不在神都府，那是在的，必然是在的。

要說程珏會不會將卷宗交出去，交出去，那是不可能的。

上頭的安排，不聽也不行啊。

但玉牌是太子的，這令就是太子下的，雖是個無權的太子，那還是不能得罪的。

那就拖。

「小韓大人請坐。」程珏沉思了許久，「好像確實是有這麼個案子，不過早已結案了。」

「如何結案的？」

「時長日久，下官記不清了，約莫是個斬立決...」

「煩請程大人將卷宗取出。」

程珏故作苦思冥想，在前廳中來來回回徘徊了好幾圈，韓文柳盯著他看了許久方才開口問道，「程大人可是有為難的地方？」

「小韓大人你有所不知啊，這府衙的卷宗一但封存，是不讓再取出來的，況且時日已久，要翻找出來可不太容易。」

韓文柳抖抖衣裳，款款入座，悠悠然回道，「無妨，我在這裡等。」

程珏心下嘆了口氣，上前滿上茶水端上果子，「勞煩小韓大人在此稍後，下官這就去找。」

「好。」

程珏笑盈盈的轉去後堂，屏風以後霎時間換了臉，一甩袖子回房摟著嬌妻喝酒。

「來人啊，師爺。」

「老爺，何時吩咐？」

「你趕忙從後堂走，去司天監請尹大人來，快去。」

等尹天風一來，韓文柳還不得罷休乖乖回去？

尹天風收到消息心中警覺，揣著手在前廳溜達了兩圈兒便叫人備轎，行在西街，想神都府而去。

馬鞭撕裂長空，快馬疾馳而去，尹天風撩簾子一看，那背影多少有些眼熟。

這是…四皇子。

「他這是去哪兒？」

趕車的僕從昂著頭看著快馬漸行漸遠，遲疑著開口，「看方向，興許是神都府。」

「快追上去！」

馬車哪裡趕得上快馬，終究是差了片刻，馬車在街角轉彎時，楚辰惜的快馬已經停在了神都府的大門口。

「大人，還去嗎？」

「這個太子殿下當真不簡單…」尹天風擺了擺手，「打道回府。」

楚辰惜將馬鞭別在了腰間，給守門的差人看了玉牌，大搖大擺的走進衙門前廳。

在宮裡楚辰惜十分乖巧又溫順，然而到了宮外，少年意氣是淋漓盡致，甚至有些張揚。

「神都府！神都府在不在！」

韓文柳一愣，連忙起身行禮，「四殿下。」

「哎，韓大人你怎麼在這兒？」楚辰惜撓了撓頭，「我來這玩，韓大人可是有事要辦？」

韓文柳來來不及點頭說明，在後廳花天酒地的程珏就聽到了楚辰惜嘹亮的嗓音，整理著衣襟趕忙竄了出來，趕忙行禮，「四殿下，四殿下...」

楚辰惜十分嫌棄的擺了擺手，大大的翻了個白眼，「好大的酒氣啊，神都府，你把韓大人晾在這裡，一個人跑去後廳快活了？」

「不敢不敢，下官不敢。」

「那你是說我鼻子有問題聞錯了還是眼睛瞎了沒看見韓大人？」

程珏的面色一陣紅一陣白的，這四殿下在宮中如何他不知曉，反正在宮外就是個十足的小霸王，比三殿下還難纏。

三殿下喜美酒美色，只要投其所好也就糊弄過去了，四殿下就是個軟硬不吃，讓人無奈的很。

事已至此，韓文柳就算是不明白官場的門道兒，如今也已經明白了個大概了。

「四殿下。」韓文柳緩緩開口，「我來神都府調個卷宗，奈何程大人推三阻四不願交出，」

「什麼卷宗，是王兄要的？」

韓文柳點頭，「是與太子殿下有關，安九宸的卷宗。」

楚辰惜一甩衣袍施然入座，「太子殿下要卷宗，你聽到了嗎？」

「可...」

「程大人怕是沒見過太子殿下生氣的模樣。」韓文柳輕咳一聲，有些費力的高聲一些，「若是我將今日你飲酒享樂之事告....」

「小韓大人息怒，四殿下息怒，下官這就去。」

這有什麼辦法，這是沒辦法迫不得已是事情，原以為到的會是尹天風，誰成想先到了一尊瘟神。

早知道不如死咬沒這個卷宗，真是低估了這個不問紅塵是小公子。

盛元十七年夏，江凌富商王家兩位偏房妾室一男一女命喪安九宸之手，人命一出，三日之後將安九宸緝拿歸案，其本人認罪簽字畫押。

然後就沒有了。

認罪的狀子上只有安九宸的手印和與案子相關的寥寥數語，追究細節緣由皆是模稜兩可，證人的供詞牽強之處不少，證物早已不知所蹤。

楚辰惜撓了撓頭，「有意思，這就判了斬立決？」

程珏擦了擦汗。

楚辰惜低聲問道，「不過王兄查這個做什麼？」

「我也不太清楚...」韓文柳輕聲搪塞過去，繼而將卷宗重新收好，「回去給太子殿下看後再說吧。」

「也好。」

楚辰惜意味深長的拍了拍程珏，後者腿軟踉蹌了一下，彎腰行禮恭送。

韓文柳跟在楚辰惜身後走了的府衙，程珏目送人走遠才慌張大喊，「快，快，再去請...備嬌，我親自去一趟司天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