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辰惜雙腿緊緊地夾著馬肚子，手中捧著一塊烤紅薯。

作為最不受寵的皇子，楚辰惜最大的特點就是沒錢和摳門，這兩點十分有失皇家顏面。

當然楚辰惜根本不在乎這個皇家顏面。

所以這烤紅薯還是韓文柳掏錢買的。

當朝從四品的官員出門帶銀子也是稀奇。

一路溜達著到了應天門，楚辰惜拍拍手，「韓大人我就先去藏書樓看書了。」

「今日有勞四殿下了。」

「小事兒。」

雖說韓文柳不適合官場，但他很聰明，很多事情一點就透，悟性極強，好比今日四殿下怎麼就出現在了神都府，那根本是不用想就知道的事情。

「殿下，長清回來了。」

「進來。」

重華宮內，鍾離灼長發披散，慵懶的靠坐在軟榻上，單手撐著額頭，百無聊賴的翻看一本兵書。

屋內檀香裊裊，很是愜意。

鍾離灼放下書本，微笑著示意他上前來，溫柔的將人摟在了懷中。

「一天比一天涼了，長清出門在外要多穿一些。」

韓文柳低頭瞅了瞅他單薄的衣衫，「殿下才要多穿一些。」

他的手微涼，遠沒有一個出門多半日方歸之人的手掌暖和。

韓文柳去握住了那雙手，放在手心捂著暖著，「殿下的手怎麼總是這樣涼？」

「人的心涼了，手是怎樣都暖不過來的。」

韓文柳長嘆了一聲，「對了，玉牌…今日四殿下猶如天降神都府，是受了殿下的指引？」

「長清到底是聰明的。」鍾離灼回握住他的手，接過玉牌往小幾上一扔，朗聲叫道，「安順。」

安順向來是隨叫隨到。

「長清還沒吃東西，你親自去膳房盯著，馬虎不得。」

「是，殿下。」

韓文柳明白這是將安順支開，待人走出寢宮，他將卷宗拿出來展開，連同證物一件一件交給鍾離灼。

「恐怕是有人想藉機安排他進宮來安排在本宮身邊，還從兩年前就開始密謀了。」

「可是太子落水與無極玄妙皆是巧合。」

鍾離灼點了點頭，將卷宗收好放到一邊，「未必是巧合，但長清你說的也有道理，安順的事本宮是遲早要調查清楚的，好用是好用，但也不能總讓他當別人的棋子。」

「在安順身上不好下手，但…興許在江凌府會方便一些。」

「長清真是個聰明的孩子。」

「我只是希望能夠幫到太子殿下。」

鍾離灼親昵的在人耳畔落下一吻，嗓音附著幾分喑啞的欲色，「你當然有幫到本宮…你還能…」

「殿下我不能！」

逗兔子是一件奇妙無窮的事。

這隻單純的小兔子已經能猜到他要說什麼了。

但兔子依舊很單純。

鍾離灼按耐著心底的衝動，再去蹭吻他潔白的頸項，垂眸不經意間看到他脖頸處帶了一條紅繩，仔細回想上次沐浴時還不見，於是更是好奇，一伸手將那紅繩勾了出來。

那是半塊剔透的玉佩，色澤勻稱，翠綠的發亮，是難得一見的佳品。

「這玉佩…從前怎不見你佩戴過？」

韓文柳眨了眨眼睛如實回道，「回家時堂兄送的。」

「他送你…半枚玉佩？」

「恩是…殿下…有何不妥嗎？」

耳畔聽到的是鍾離灼沉悶的呼吸聲，眼前看到的是他有些發冷的神情。

許久不見他生氣了。

韓文柳連忙從人懷中站起，將玉佩扯下來。

鍾離灼冷哼一聲，「這白玉京還真是謙謙君子溫潤如玉，旁人送腰襟玉還則罷了，你堂兄送了半塊的定情玉是何道理？你倒也真敢收！」

韓文柳打了個冷戰，「興許堂兄不是那個意思，是我胡亂戴著玩的…」

「你護著他？」

韓文柳輕抖衣襟，準備先跪。

鍾離灼沒給他這個機會，一把將他拽進懷裡，緊緊的蹙著眉頭，一字一句全是陰沉的逼問。

「你們到什麼地步了？他也如本宮這樣摸過你，抱過你，親過你，嗯？」

「沒，沒有…殿下真的沒有，我只當他是兄長，絕無半分躍矩…我，我對他沒有…」

「長清，你記住，本宮決不允許有第二個人對你做這些。」

鍾離灼掰開他的手指，他也十分配合的展開手掌，這份放低姿態十分受用。

他將玉佩搶了過來，狠砸在了小幾上，「這東西得空本宮會還給他，長清你若喜歡玉佩，我們去庫房給你挑幾個更精緻的如何？」

「不，不用的太子殿下。」

韓文柳也不知他為何生氣，甚至覺得他有些無理取鬧，反正太子殿下生氣又不能頂嘴，只能順著來。

先穩住太子，事後再好好給堂兄賠個不是。

但...堂兄真有那心思？

鍾離灼的心緒似乎終於平復了一些，輕嘆了口氣，鬆開手臂，韓文柳連忙站起身來。

「若沒事，那臣下去了。」

鍾離灼擺了擺手。

他的脾氣是有些不太好，尤其是有旁人染指自己的東西的時候，就像是吃了炮仗，壓制不住的想發火。

可這件事怨得了誰？

鍾離灼是心悅他的，可這層窗戶紙沒捅破，不能怨旁人對他好。

他還沒站住腳，還不能讓人抓住把柄，此時表明心儀一時痛快，但終究後患無窮。

而韓文柳之所以不反抗，似乎更多的是懼怕。

況且一個在道觀十四年不問世事不問紅塵的人，還指望他情竇開的有多明白？

鍾離灼真心覺得自己有些失敗，要一個人輕而易舉，真心對一個人手足無措。

興許這就是情。

「殿下，飯菜備好了。」

「給韓大人送到偏殿去，給本宮拿酒來。」

安順沒有多問，他偷偷的看了一眼，太子殿下臉色很差。

夜涼，風起。

鍾離灼輕敲了敲偏殿的大門，「長清你休息了嗎？」

韓文柳本要睡下了，一聽來人是太子不敢怠慢，披了外衫前來開門。

「殿...」

他話還沒說出口，那枚翠綠的玉佩就被懟到了眼前。

「還你，但本宮有更好的...」

韓文柳有些發愣。

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酒香，撲鼻怡人。

這是喝多了？

「天冷，殿下回寢宮早些休息吧。」

「拿著。」

韓文柳雙手將玉佩接了過來，「我不戴，這玉佩惹人誤會，我會和堂兄說清楚的，殿下安心。」

從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溫柔的弧度，在月光之下無比耀眼，韓文柳看著燒紅面頰。

「恩，本宮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