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人的這些小心思，秦照自然是不知道的。

次日醒來，他被穿雲服侍著換了一身紫色的獅子撲球妝花緞圓領袍，拒絕了擺滿一桌子的早膳，帶著親衛二人出了門：「本王出去吃，順便看看豐州城的氣象。」

清晨是一座城清醒的時候，其之朝陽和煙火氣和昨晚的豐州城是決計不一樣的。

秦照身量頎長，又生的膚色白皙，面目姣好，極為襯這對於常人來講過於深沉尊貴的紫色。又因著晨起，眉眼之間並未帶著常年有的銳利之氣，反而含了些溫軟的笑意，使得他看起來一點兒不像曾經叱吒戰場的將軍，而更像是錦繡堆里養出來的公子。

清晨的豐州城果然比昨日要熱鬧，大街小巷中人群熙熙攘攘，早點的熱氣騰騰升起來，又在陽光的照耀下消彌於無形中。吆喝叫賣聲，砍價聲，車軲轆聲雜七雜八地交織在一起，寫的正是一曲人間煙火。

「殿下早，兩位小將軍早。」

街上行走的人多是挎著籃子的老太太和中年婦人，還有一些含羞帶怯的小媳婦兒。前兩者總是很慈愛地看著他，後者則鼓起勇氣姍姍近前來與他問安。

秦照皆好聲好氣地回了。

「殿下怎地起的這般早？早飯可用了？不然到老身家裡去，老身好生招待殿下一頓？」

已經有數個老婦人熱情地邀請過秦照，秦照皆婉拒了：「不必了，多謝阿婆。」

他這般乖巧有禮的模樣，又是引得眾人疼愛不已。

「何必捨近求遠。」附近的早點攤子上擺著琳琅滿目的胡餅和饅頭，年過花甲的老人家大聲招呼秦照：「殿下過來老朽這裡吃，老朽這裡的胡餅可是一絕。」

走了不長不短一條路，剛剛好是從他的府邸出來，拐到旁邊的街尾。秦照肚子也有些餓了，便也不客氣地坐了下來，後頭跟著的張程二人便上前去挑了幾張夾著肉餡的胡餅放在幹凈的盤子里，提壺熱熱的倒了一碗羊乳放在秦照跟前。

秦照聞了一下，微微皺了皺眉。

這股腥膻味兒，他卻不是很受得了。

賣胡餅的老丈生意也顧不得了，笑眯眯地搬著小胡凳坐了過來：「殿下嘗嘗味道可好？若是好，今後老朽這餅兒也能請讀書人寫個匾了。」

他暗自思索了一下，笑逐顏開：「且叫做靖王吃了都說好罷。」

秦照咬了一口胡餅，裡面羊肉鮮嫩軟爛，汁水迸濺，味道極好。於是笑道：「誠如老丈所言。」

遠處有一名親衛提著一個雕花的別緻銅壺追過來，稟告道：「青鋒姑娘恐殿下喝不慣外頭的羊乳，說是有些膻味，特地新煮了令屬下送來。」

張志懊恨自己粗心大意，忙換了一個新的碗給秦照倒上羊乳，把那碗小攤上的羊乳劃拉到自己跟前。

羊乳微微帶了一點兒粉色，其中還有些許杏仁的碎片翻滾，低頭聞起來有一股玫瑰花的香氣，可見是用了心的。

秦照舒展了眉頭，看著面前的熱鬧景象，羊乳就著胡餅，安安靜靜地吃起了早餐。